炎生和雪皇,紛紛動容,望着被冰皇扶住的老嫗,她風燭殘年,顫顫巍巍,臉上密佈皺紋,全無當年的風姿異彩。
無法想像,現在的老嫗,竟會是當年的俏人,要不是冰皇、炎生、雪皇與喬皇熟悉,他們不會把兩者聯繫到一起。
「你們數千年沒變,可我卻變了……」老嫗顫抖着說道,氣勢收斂,沒有剛才那般強大。
而此刻,碎石洞裏的那位,出奇的安靜,並且沒有出手意圖,連一絲響動,也不散發。
「怎麼回事?」冰皇作為當年三傾之中的大姐,望着喬皇,現在容顏枯萎,風姿不再,難以傾塵傲世,內心的一陣悲痛,油然而生。
「往事了,不提也罷。」喬皇恍若活過數千年,連語氣和神情,與現在的容貌相符合。
可當年的她,卻如同溫柔溫婉的水鄉女子,一顰一笑,一肌一容,盡態極妍,有望其者,三餐難食,日夜思之。
她來自第六天——解天,正與其最愛之人的姓一樣,他們間的故事,或許是巧合,又或許是註定。
「記得,下一次,有危險的時候,相信我!」喬皇當年,溫柔如水,對解琰傾注一生思念,多次拯救其於危難中。
……
恍如隔世,冰皇三人,看着喬皇老嫗般的模樣,內心感慨萬千。
「也對,你無炎生這般造化,又無我天至法,能夠活過千年,怕與平靈宗那小子,別無二致。」冰皇委婉說道,望着喬皇,不忍心責怪她。
喬皇同為三傾之一,豈會不明白冰皇三人的困惑,望着碎石洞,良久之後,這才說道:「裏面的異族,並非真的異族,而是……」
話音剛要落下,遠處之地,猛地傳出一震響動,雖然比冰皇三人造成的遜色很多,可凌厲混亂的氣息,說明那裏的戰鬥,極為激烈。
「不好,雲辰和解仁、解連他們,還在那裏,那裏還有異族存在!」冰皇遙望遠方,此刻方才想起。
「我去!」炎生縱身一躍,便見一條紅色巨龍,橫絕天空,直衝遠方。
「還是如此急脾氣,與琰差多了。」喬皇雖然虛弱,但溫柔不減,輕聲細語的說道,內心同樣激動,故友重逢,這是她在此地,幾千年來,不敢想的場面。
她過了幾千年,可冰皇三人,卻才過了千年,或許對於炎生而言,只是恍惚中的光陰,內心不曾有多少久別重逢的喜悅。
可在喬皇眼中,卻有千萬重思緒激盪,無異於久旱逢甘霖。
沒多久,炎生帶着得意之色,一如當初,背後緊跟雲辰三人。
一見到多了一人,雲辰感到奇怪,但對着老嫗,抱拳問候:「前輩好。」
可解仁卻兩袖一揮,眼中帶着激動與興奮,半跪姿勢,恭敬地問候:「參見老祖!」
「老祖?」雲辰驚訝,炎生三人,更是如此。
「直系族人?」喬皇輕聲問道,當年的一點一滴,她沒有改換。
「是。」解仁恭敬說道。
「不用多禮。」喬皇散發出一絲靈力,托起解仁,眼中儘是柔和之色。
「阿喬,究竟發生了什麼?」冰皇目光如電,直視喬皇,剛才的阻攔,現在的老祖身份,喬皇的身上,似乎發生不可想像之事。
雲辰眼中帶着思索,而冰皇的話語,瞬間讓他明白,眼前的老嫗,乃是千年前,三傾之中,傾塵傲世的喬皇。
「其實,數千年前,我與琰,共同來到此地,與他不離不棄。」喬皇回憶道:「可之後,他卻扔下我一人,待在天眼城中。這是封印內部,最外面的一座城,離祖地最遠。而他,獨自一人,單刀赴宴,接受祖地各大高層的指令,似乎有大事要辦。」
「好景不長,不久之後,便傳出琰的消息,說琰一夜成魔,瘋癲狂亂,見人就殺,分不清敵我。之後,我去了幾趟曉外世,這才知道,琰是真的瘋了,而且被放逐邊界,阻擋異族進攻。」
「這些,我們也知道。」冰皇冷靜道,但卻難以想像,喬皇憑藉什麼,能置身此地數千年。
「以冰姐的聰慧,找出消息,確實不難。」喬皇柔聲道,眼中繼續回憶:「我本想去邊界找尋琰。可惜,異族就此刻,瘋狂作亂,到處攻城略地,我不忍琰的家鄉被荼毒,孤身一人,化為其族人,帶領解家族人,反攻異族,直到重新奪回邊界一帶城池。可那一日,風雲頓生,我望着邊界之外,毫無影蹤,本想去尋找琰,可那一帶,環境險惡,以我的實力,不足以深入。當一切歸於安靜後,便是數年光陰過去,我一直待在邊界的城池,苦等琰的回來。可當那裏歸於安靜後,我再進去,空無一人,連大地都被如海般的黃沙覆蓋,何談有生靈存活。」
「什麼?琰被黃沙埋葬?在自然災害中殞身了?」雪皇大驚,她性格直,有點像炎生,脾氣雖不差,可卻如野馬,不受束縛,面對琰殞身的消息,怎能不驚,眼中含着悲痛。
「不知道……」喬皇無奈搖頭:「我在此地,逐漸接受黑死之氣,一待便是數千年,本想好好守護琰的後代,可時代變遷,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控。」
雪皇得到並不肯定的消息後,悄然鬆口氣,冰皇如釋重負,炎生也是稍微放心。
但云辰,卻聽着喬皇的話,眼中精光直射:「難道說,原系的敗落,與這碎石洞有關?」
「後生可畏,確實如此。」喬皇滄桑的面孔,那溫柔的笑容,卻讓雲辰,如沐春風,仿佛回到喬皇年輕之際,與其面對面交談。
「這麼說,原系前幾代族長,他們的隕落,皆與此碎石洞有關?」雲辰繼續猜測。
「沒錯。」喬皇說道:「百年前,此地異動,那一帶代族長,藉助羽化之威,鎮守此地,直到最後,與此地內部的某位,兩敗俱傷,而他讓後代,繼續鎮守,孤身一人,進入這碎石洞內,生死不知。」
「之後,那人的後代,繼續鎮守,直到某日暴動,亦是如此,以羽化之威,與之抗衡。」
「這麼說,解青晨的祖輩,是為了解家安危,而犧牲的,怪不得不出去遊歷。這裏面,究竟有何恐怖存在?」雲辰驚訝道。
「真正的異族後裔,不是那些自甘墮落,化為異族的九天生靈,而是最真實,卻很強大的異族後裔。」喬皇凝重說道。
「什麼?那些異族,不是真正的異族?」雲辰大驚,而解仁與冰皇三人,同樣震驚,留下的解連,依舊陷入昏迷,不曾被驚醒。
「他,應該是青晨的弟弟吧。而青晨,已經回來,他們還沒相認嗎?」喬皇望着解仁背上的解連,奇怪問道。
「喬皇前輩,你竟然都知道?」雲辰再度震驚,炎生他們,同樣如此。
「其實,這一切,算是我的安排吧。他的父親,最後一次,以自身精血,融入洞內異族的身軀,而後靈魂與之爭鬥,成為壓垮異族的最後一代族長。而現在,裏面的不算是異族,而是其父親。」喬皇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
「原來如此。」雲辰點頭,冰皇三人,這才明白,為何喬皇,會阻攔他們與異族鬥爭。
「解不悔,繼續活下去,你的兒子,依舊還在。」喬皇對着碎石洞,柔聲道。
「可是我……心已死!」洞內,良久後,傳出心碎的回應。
之所以挑起與冰皇三人的戰鬥,只是因為,裏面的解不悔,生出死意,活在異族軀殼內,可卻被封印在洞內,無法出去,也無法死亡,因為他的靈魂,被軀殼的力量保護,不死不滅,很是難受。
「既然當年,你兒子陪伴過你幾十年。為何如今,你又誕生死意,對得起想念你的兒子嗎?」喬皇聞言後,忍不住訓斥,但柔和的聲音,卻不顯得那麼威嚴,這一生子的溫柔,她改不了。
裏面,再度沉默,外面的人,是無法進入裏面。當初面對天火冰錐,解不悔為了兒子,爆發堅定信念,守護解連,讓他進入裏面,篡改時間,一直陪伴着昏迷的兒子,過去了幾十年,這才放其出來,讓他回歸真常生活。
碎石洞內的封印,是由前幾代族長,以自身羽化之威,化出精血,犧牲靈魂,凝聚封印。解不悔成為了異族,他就只能被封印,並且在當初,犧牲僅剩的力量,保護解連,此生再也無望出來。
真正的異族,不受此地規則限制,幾乎能夠無限存活下去,讓這位解不悔,感到萬般空寂,恨不得去死,終結這難忍的孤寂。
雲辰等人,望着碎石洞,感同身受,在這裏面,什麼也做不了,無法修煉,無法行動,只能如龜鱉,不斷活下去,感受不到各種感覺,只有空蕩蕩的回憶,處於腦海中,這樣的活,倒不如死。
「活下去,數個月前,我感到天地的變化,你或許有希望出來。」喬皇安慰道。
「多謝。」解不悔就此沉默,開始陷入長眠般的狀態……
「走吧,在此地待久,會引起那些偽異族注意,他們一直打着這注意,想要與裏面的異族融合,成為真正的異族,一統九天。」喬皇擔憂道。
「那為什麼,不把這件事情,讓全族知曉,同時派人鎮守?」雲辰提出疑惑,同時也是冰皇等人的困惑。
「因為,最後一場仗……」喬皇悠悠道:「那裏的異族,或許存在更強的一位。他不敢輕易出世,否則會遭受統天之主注意,可一旦知道確切消息,必然會聞風而動,取代解不悔,成為真正異族,到時候,衝破九天,聯繫外界異族,我們九天,將會遭受上古末年的災難……」
雲辰他們,盡皆沉默,冰皇扶着喬皇,幻化長虹,捲起所有人,直衝天際,此地不宜久留……
屬於解家的地方,經常混有異族,也經常有異族被殺,異族那邊,不會有過多懷疑。但若有強者久留,反倒會引起注意,不利於碎石洞的隱藏。
……
廢墟周圍的某處城池,雲辰拋出靈玉,租下一間最豪華的房間,七人共同住下。
喬皇是高層人物,她為了解琰,早已改換了體質,融入黑死之氣,加上當年一戰有功,而且又存活至今,地位至高,就算是解家二老,怕也難以企及。
一進入房間,冰皇凝聚結界。現在,冰皇三人,待在此地的時間,又過去一日,只剩下五日不到。
冰皇讓喬皇坐在床上,開始為其療傷,而雲辰與解仁,則是在書桌邊,各自休息,他們戰鬥激烈,需要好好恢復。
炎生和雪皇,駐立在床邊,若有意外,隨時出手幫冰皇。
現在的喬皇,年老色衰,氣血衰弱,比起平靈宗的太上祖,還要糟糕,體內的竅、脈、經,嚴重衰退,似乎大限不遠。
冰皇邊為其療傷,邊蹙眉,鳳眉一直未曾舒展。
儘管雲辰與冰皇三人,有着很多疑問,需要喬皇解決,可身體為上,現在喬皇必須得到休養,否則將有大患。
「你們三個,何必呢?」炎生苦笑一聲,似乎對雪皇說道。
「哼,你懂什麼?」雪皇不服氣,冷冷回應,目光之中,有着複雜情感。
現在的三傾,為解琰付出很多,冰皇當初被重創,以返童續命,直到現在,解除了千年前的重傷。
而雪皇,與之差不多,被封印之紋重傷,同樣返童,雖然度過千年,可卻是渾渾噩噩中度過,算是長眠的一種。返童,其實不是真的重生,而是如同把自身,封印在萬年玄冰之中,不斷滋潤身體,延緩衰老,昏沉地躲過時間的侵蝕。
此至法,看似大有用處,可實則危險重重,某一世,若發生意外,被強大的修士,抹滅靈魂,不但想不起從前記憶,並且還就此殞身,稀里糊塗地死去。
……
「真正異族?這一切,究竟是由誰主導而引發?」雲辰在休息中,一直在思索。
這一切的背後,有着某種吸引力,一直讓雲辰處於被動,接受一次次考驗,經歷數次生死危機,直到現在,他是強大很多,可卻更為被動。
喬皇的出現?真正異族的存在?解琰的消失之謎?內族解家現在的混亂?解家二老與異族合作?爭奪暴雨的起因?
這眾多的謎團,等待着喬皇的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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