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蘭女士,你從一開始就錯了。」
爸尚且會礙於老爺子的面子不會對高蘭真的動手,可他不會!
膽敢礙他的路,他遇神殺神,遇佛弒佛,神鬼不赦!
高蘭想認輸,卻也要問他給不給她這個機會!
高蘭以為,這是他們的對弈,她錯了。這不是一場對弈,顧靈色也不是他們對弈的工具。
心懷不軌的人,殺了就是。高蘭,也不例外。
下定決心,狹長的丹鳳眼猛地一眯。
「子諾!」
「誒,來了。」白子諾立刻出現,左手拿着枕巾,右手拿着枕頭。顯然還在鋪床就跑了過來。
本以為特助是有事要吩咐他,結果特助卻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只有黑色的短髮隨着風舞動。
「特助?」白子諾又喚了一聲,「有什麼事?」
「備車,回葉家大宅。」
幾十年都沒有個結果的破事,總該有個結果了!
如果老爺子捨不得,那就由他來動手操刀便是。為了顧靈色,他連京城那邊都敢開罪,何況區區一個高蘭。
為了她與天下為敵,又有何妨?
在白子諾的眼中,眼前的這個特助,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特助了。
優雅,從容,蕩然無存。
眼前這人的臉上,只剩下了無盡的戾氣與陰霾。
葉修羅。
白子諾的腦袋裏,只有這三個字。
隨風舞動的黑髮,也帶着凜冽的利刃。
察覺到身後沒人跟上來,葉承樞有些不耐煩的皺眉,「子諾,傻愣什麼。」
那一瞥,沾染着凝聚天地陰冷的戾氣。讓白子諾為之一振,姿態更加低斂的同時也更加小心翼翼。
沉默的氣氛,透着壓抑。白子諾總是忍不住時不時的透過後車鏡打量着那個又在一瞬間恢復成優雅貴氣的男人。
「通知家裏,我傷勢嚴重,讓老爺子的私人醫生在家等我。」
丟下這句話,特助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臉色也似乎也蒼白了不少,但絕稱不上是傷勢嚴重的地步。
白子諾有些想不明白。特助傷勢如果真的惡化了,何必要捨近求遠?軍方的醫生們,可不比老爺子的私人醫生差呢。
不過白子諾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安靜的服從葉承樞的命令。給葉家打電話的時候,也特意渲染了他的傷勢十分嚴重。不出意外的,在電話裏白子諾就聽到了葉家大宅那邊的騷動與慌亂。
等一會回到葉家,又得是一番人仰馬翻的亂作一團吶!
白子諾幽幽的嘆了口氣,特助的心思,詭譎難辨,他可真猜不透特助這次又要做什麼啊!
「子諾。三十六計,你知道幾計。」忽然睜開的眸子,其中的光彩連天地也黯然失色。
白子諾雙手緊握方向盤,反問道:「特助想讓我知道哪一計?」
「苦肉計,會不會?」葉承樞笑的一臉詭譎。
眼皮一抖,白子諾幽幽的道:「特助也有用到苦肉計的時候嗎?」
這般示弱,可不是特助的性格。也不像是特助一貫的做法呢。
「最省時省力的辦法,為何要捨棄?」葉承樞輕飄飄的目光挪了過去,「對症下藥,才是正確的選擇不是嗎。」
以前不用苦肉計,是對方不值得他如此做。沒有人值得他這麼做,更沒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示弱。但顧靈色是普通人嗎?她不是,她是他的妻。
所以為了她,他稍微的裝裝可憐也未嘗不可。
反正都是自家人,他才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呢。
「是,特助說的對。」
「知道該怎麼做了?」
白子諾點點頭,「等把特助送到家裏我再給少夫人打電話來得及嗎?」
「可以。」葉承樞優雅頷首。
太早把那小白兔叫過來也是件麻煩事。他可沒自信同時安撫住兩個女人。看到他的傷勢,秦女士的表情……
果然如他所料啊……
葉承樞垂下眼皮,斂去了眸子中的一切情緒。只能伸出手摸了摸母親的長髮,笑着安慰,「媽,別哭了。您一哭,我傷口都感覺更疼了。」
「臭小子!」秦雯抹了抹眼淚,眼淚婆娑的望着躺在沙發上的兒子,「你媽我才叫疼!看到你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你想讓你媽心疼死啊。」
「不是說了不嚴重麼,您別小題大做。」
「小題大做個鬼!」秦雯說着說着又要哭了,眼神一接觸到兒子腹部的傷口,心就抽着抽着疼。
她寶貝了三十年的兒子,才一天多的工夫,就成了這幅德行。她這個當媽的心有多痛有誰知道!
一向是天上地下唯他獨尊的兒子,今兒卻是給人抬回家的!那臉色蒼白的,看的她當時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接到白秘書的電話,說她兒子稍微受了點傷。她雖然沒有太放在心上,卻也是緊張了的。這個兒子,從來沒讓她多操心過一丁點。有時候她都有點委屈,別家當媽媽的那種揪心的感覺,她是一次都沒感受過。全因為這個兒子太優秀了點。
一聽到他受傷,心裏是揪了一下。卻一想到這兒子的能耐,便也放下心來。沒有過多的擔憂,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給老爺子的私人醫生打了電話,簡單的說明了家裏有個受傷的人希望他過來一趟。其他的什麼準備也沒有。
尤其,是沒有心理準備。
結果也是顯而易見的。葉承樞蒼白着臉被白子諾跟老管家一左一右的抬着進了家門,秦雯已看到這一幕尖叫一聲,先昏厥過去了。
可憐葉特助苦肉計還沒開始演呢,不但自己得自力更生,反而還得幫着一起『搶救』葉夫人。
簡直了,每次想到這裏,葉承樞都無奈的無話好說。
秦雯也是,又是自責又是心疼。還特生氣。
她六神無主的厲害,偏這時候葉南川那個死鬼還不在家!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人接了個電話就神色匆匆的隻身上京去了。問他什麼也不說,只是說去了解一下情況順道安撫些某些人。
她以為兒子的傷勢沒有多嚴重,就自作主張的決定不要打擾老爺子睡覺。結果就她一個人,真的差點要死了!
「死小子,你到底是怎麼搞得!傷口都黏在襯衣上了,你這時候才知道痛了,才想起來回家處理傷口了。早幹嘛去了你!」秦雯越是心疼,嘴上罵的越是凶。
傷在兒身,痛在娘心。
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葉承樞暗道,這句話說的果然不假。
媽哭的,竟然比他傷口更讓他心疼。
「好了,媽。我有點困了,您能放我去睡覺麼?兩天兩夜沒合眼了。」葉承樞皺了皺眉頭,語氣虛弱的道:「章醫生跟老爺子是一個鼻孔出氣,剛才給我處理傷口的時候,沒少使壞。」
他敢保證,章醫生有無數的辦法可以減輕他的痛楚。絕對不會讓他那麼的疼。
秦雯心疼歸心疼,但罵也不停,「活該你的。誰讓你給我帶着一身傷回家,別說是章醫生了,我都要抽你!」
「媽——」拖長的尾音,不似平日的威嚴,倒有幾分撒嬌的感覺在。
早早獨立的兒子難得跟自己撒嬌,秦雯又心疼又高興,正想跟兒子說點體己話,眼角一掃,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阿樞,你好好休息,媽媽明天再來看你。」說着,秦雯幫兒子掖好了被角,便要起身離開。
葉承樞自然也掃到了那個身影,他笑着點點頭,「媽,晚安。」
秦雯點點頭,走出門口擦身而過的時候,悄悄的道:「爸,阿樞他……您別太嚴厲了。」
葉震裘冷哼一聲,一臉的陰冷。
見狀,秦雯也不敢多說,匆匆便離開了。
家裏出了這麼大的動靜,老爺子再怎麼不問世事這次也不得不出面了。剛開始看到兒子受傷的模樣,秦雯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可秦雯不是一般的豪門貴婦,早些年她也是叱咤商界的女強人。稍微給她點時間,她什麼都反應過來了。
更何況,阿樞這麼驕傲的人,今天會主動示弱,顯然……
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爺子跟阿樞……
哎!
這一天天的,怎麼回事啊!
南川隱退多年,忽然上京一定是有事發生。阿樞這般驕傲卻也主動示弱,老爺子也是一臉陰冷。多事之秋的並不只有江南省,還有葉家啊!
感嘆歸感嘆,秦雯卻還是貼心的將房門關起,將空間留給了那祖孫倆。
從二樓走下,一出現在客廳,秦雯便斂去了臉上的情緒,換上了親切的笑容來。
「子諾,別拘謹,就當這兒是自個兒的家。隨意點,日後等你與連翹結了婚,咱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你總不能次次見了我都要行如此大禮吧?」秦雯戲謔了一句,笑着虛空壓壓手,示意白子諾坐下別客套。
白子諾這才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笑了笑。還是略有尷尬。跟葉特助是一家人?他若真的這麼認為的話,那他就是太給自個兒臉上貼金了。
直白點說,就是——
不要臉。
「今天辛苦你了,如果沒有你我都不敢想像阿樞會怎麼樣呢。」秦雯這句道謝,發自肺腑,「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白子諾卻受之有愧,特助是受傷了不假,傷勢也的確很嚴重。可這句感謝,絕對與他無關。沒有他,特助也照樣好好的。
所以白子諾只能訕訕的點頭,模稜兩可的說了句,「夫人客氣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601苦肉計,使用一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