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靈色是在喜來登酒店住下的。她想,既然葉承樞都跟姚律師在酒店幽會了,今晚怕是不會回家了。正好她也實在沒辦法一個人待在那空蕩蕩的房間裏,索性也就留下了。順便還拖了權大少哄自己睡覺。
一定要讓他給自己講童話故事,又讓他唱搖籃曲給自己聽。把權子墨折騰的快要抓狂,靈色這才心滿意足的睡了。
就是仗着他心疼自己,所以極盡任性的折騰他。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確定她在權子墨心中的地位依舊。不會因為他有了兒子,而有所下降。
她太害怕了,太害怕繼葉承樞之後,她再失去權子墨。失去葉承樞,她的靈魂會被人拿走。但至少,她還能活下去。可若是連權子墨也一同失去了,她真的會死。
折騰他,不是為了看他笑話。只是想確定自己在他心裏的重要性。是不是重要到就算她任性,她無理取鬧,他依然會留她在身邊。僅僅,只是沒有安全感罷了。
權子墨嘴上陰陽怪氣,可心裏清楚的跟明鏡兒一樣。什么小心思,能瞞得過他權大少?知道她現在脆弱的不堪一擊,心裏也沒安全感極了,他也懶得戳破她的小心思。裝作不情不願的嫌棄她,但不管是搖籃曲還是童話故事,他都一一滿足於她。
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一一實現。
人的帥,有錢,又肯給你花錢,身材也好,這樣的男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靈色真的很想跟花千千說一句,真的要把權子墨握緊了,不要失去這麼一個外表壞內在好的好男人。
『噔噔噔——』
很輕微的,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權子墨挑了挑那雙桃花眼,望了望手臂上的女人,見她睡得香甜,這才輕輕的將手臂抽出,幫她掖好被角,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還不忘了給她關上房門。
打開房門,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地面。
「不想當乖孩子了?正好,我也不想當守身如玉的好丈夫了。你儘管別睡覺,我這就找女人享樂去。」
會這樣露骨的跟家兒子說話,怕是也只此一家,再無分店了吧。
「爹地,我,我,我——」
「你放心不下你這風流成性的爹,所以特意過來查看一下,看我是不是真的安慰人,安慰到床上去了對吧。」
「不是的。」波吉小腳丫委委屈屈的呈八字狀,「爹地,我一個人睡不着……以前都是媽咪摟着我哄我睡呢。」
權子墨嘴角一抽。哄完了一個大的,現在還得再哄個小的?
「我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孽!」惡狠狠的咬牙切齒,卻彎下腰抱起了那個小肉球。
短短一輩子,他到底造了多少孽!欠了多少人!才讓這輩子如此來還債!
「爹地。」波吉笑的那雙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摟着他爹地的脖子,高高興興的啃了一口,「我愛你!」
權子墨面無表情,目視前方,「我一點都不愛你。」
「騙人。你是愛我的。」
哪兒有爹地不愛自己親生兒子的?
「你才是自欺欺人,我一點都不愛你。」權子墨認真的說道:「我只是愛創造你的過程。」
波吉畢竟是個孩子,先是愣了幾秒,然後才反應過來。
黑着張小臉,恨的牙痒痒。真想給他爹地脖子上咬兩個窟窿出來!
「有你這麼跟兒子說話的?三句話不離那檔子事!」
「沒有那檔子,你怎麼出生的?」
「可我還是個孩子!爹地你就不能在我面前克制一下?至少等我成年了再說?」
「今年七歲了?」
「七歲半!」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談過七八個女朋友了。」
波吉:「……」
「爹地,你確定這樣過早的讓我接觸到成年人的生活真的合適嗎?」
「你是我兒子,自然得遺傳我的優良基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直說。爹明兒幫你物色幾個。」
波吉一臉黑線,「物色?女朋友?還幾個?爹地!我才七歲半!別教壞我!」
「現在男女比例失衡,你得早點做準備。不然好女人都給豬拱了。輪到你的時候?哼,只剩下殘羹剩飯了。」
波吉:「……」
「我可不想讓我兒子連個處/女都碰不到。」
波吉:「……」
「不過第一次你沒經驗,還得找個有經驗——」
「爹地,你再說,我真的要咬你了!」
看着懷中那小臉蛋通紅通紅的,權子墨不厚道的大笑出聲。
心疼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這才對嘛,有點小孩子的模樣。剛見他的時候,太成熟了。讓他幾乎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個怪物。一個七歲半的孩子,臉上怎麼會露出那種歷經滄桑與人情冷暖的成熟。
像個孩子好,說明他不需要再武裝自己,讓自己過早的成熟,才能保護自己,保護他媽媽。現在有他在,這孩子肩上的擔子可以放下了。由他接手,他,他媽媽,他們母子的責任。
前半夜哄『女兒』。後半夜哄兒子。
權大少的日子忒苦了點。
跟他之前燈紅酒綠,輕佻肆意的日子相比,現在過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
想當年,不,就在幾個月之前。他還是個黃金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日子過得要多逍遙滋潤就有多逍遙滋潤。再看看現在……
不忍直視。
權子墨有點想哭。
以前不懂的珍惜單身生活,現在後悔?
晚了!
肩上的擔子,那是能說放下就放下的?
有些擔子跟責任,一旦扛起來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兒。
比如他懷裏的這個臭小子。再比如,樓上的那個小白兔。
一個是下半身惹下的孽債,一個是兒時不懂事惹下的孽債。
一失足成千古恨。
這是權大少血淚的教訓與經驗。
將波吉哄睡着之後,權子墨頂着個黑眼圈從臥室飄到了客廳。
責任扛上了,就再也甩不掉了啊!
對權大少來說,撒謊跟家常便飯似得。連眉頭都不皺,幌子就編好了。
隨手將電話扔在沙發上,為了不打擾兒子睡覺,權子墨便和衣在沙發上湊合的睡了一晚,不,半晚。
……
『叮——』
正在對峙中的兩人,因為那短訊的鈴音而同時收回了目光。
【你老婆給我拐走了,明天拿一千萬來贖人。鑑於哄波吉睡覺這任務太困難,贖金降低到一百萬。中午二十點之前看不到錢,我就撕票。】
發件人是權子墨。
「是誰?靈色……麼?」
好笑的揚了揚眉頭,葉承樞隨手回復了一句,【一百萬太少,配不上我老婆的身價。給你二百五十萬。】
然後口中同時道:「是權子墨。花千千被權老爺子叫去京城問話。他一個人搞不定波吉,就找靈色過去幫忙了。他是告訴我靈色今天在他那兒,讓我不用擔心。」
姚筱晗放下心來,拍了拍胸口,「那就好。我就怕你沒回家,靈色起疑。」
葉承樞挑眉,笑的冷淡,「知道她會起疑,你還要這麼做?」
「承樞,你明白的。我是逼不得已!」
狹長的丹鳳眼不沾一絲情緒的從姚筱晗身上划過,葉承樞冷漠的說道:「若不是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怕你活不到現在。」
姚筱晗身體一顫,知道他不是開玩笑,更不是威脅人。他只是在敘述事實。
「你得知道,給人下藥的滋味,不好受。」葉承樞似笑非笑的勾唇,「尤其,還是春藥。」
仔細望去的話,便不難發現,葉承樞整個人濕漉漉的,像是落湯雞一樣。更像是淋了一場暴雨。黑色的短髮,還有水漬在一下一下的滴水。
姚筱晗愧疚的低下頭去,「對,對不起……我沒能阻止肖奈……」
「跟你沒關係。是我太疏忽大意,才讓肖奈找到了機會。」葉承樞笑的優雅無雙,可那一股子陰冷的殺氣,卻也是分外明顯。
「這筆賬,我記下了。日後,定會雙倍償還。」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語氣中的殺戮,卻是連姚筱晗也為之一顫的。
連她也沒有料到,肖奈真的敢對承樞下藥。
「肖奈最開始讓我色,色誘你……是想要讓我在你神志不清的時候套話。」
葉承樞挑眉,平靜的敘述:「他想要確定靈色是否懷孕。這樣他才能制定下一步行動。」
「沒錯。不過我已經提前告訴你這個消息了。所以你才找人調換了靈色的孕檢報告。靈色也為此消沉了不少,肖奈便信以為真。以為靈色的懷孕,真的是烏龍一場。所以他想要害靈色流產的計劃,也就不再需要。我以為他就不會再提出讓我色,色誘你的事情了。便也沒有留意他,畢竟我最近剛剛接任省里法律顧問的職位,有點忙,分不開身,所以就——」
「不怪你。我也以為一份假的孕檢報告可以讓肖奈死心。沒料到肖奈會讓你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是我疏忽大意,你不必自責。」
而他最沒有料到的,還不是肖奈的下三濫手段。
「我最沒料到的是,他竟然連裘老的秘書也能收買。裘老的秘書,跟了他三十多年,忠心耿耿,是個鹽米油鹽不進的人。我沒料到的,是這個。」
如果肖奈連裘老的秘書都能收買,還有誰是肖奈不能收買的?
姚筱晗卻搖搖頭,平靜的說道:「郝洋被肖奈收買,再簡單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