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劉老三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將情況向幕後的大老闆匯報以後,大老闆卻非常不滿意。
劉老三並不知道,他口中的大老闆真正的目的並不是北沙洲,而是包飛揚。如果不能整垮包飛揚,就算事情鬧得再大,大老闆也不會滿意。丁曉虎的事情,確實可以牽扯到陳雨城,卻沒有辦法牽扯到包飛揚,就算把事情鬧大了,將陳雨城拉下馬,對幕後的這位大老闆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當然,陳雨城既然跟包飛揚的關係比較好,這位大老闆也不介意搞一搞陳雨城,但前提是不能牽扯到自己。他讓劉老三安排丁思苟搞一把就走,不要留後患。
其實根本不用丁思苟挑唆,事情的發展就像丁思苟預想中的那樣,當村民們發現丁曉虎墜井以後,丁家的人除了瘋狂地想辦法救人,很快就將怒火發泄到通城市特警隊的身上,認為是特警隊驅趕村民造成了丁曉虎墜井。
唯一讓丁思苟意外的就是丁曉虎竟然沒有死,丁思苟當時就嚇壞了,要是丁曉虎沒有死,說出是被他推下井的,那麼他的計劃不但要失敗,還會變成殺人犯。
好在,丁曉虎在井下的時候,雖然沒有死,但是狀態卻非常不好,根本說不清楚話,丁家的人也一直認為這件事是特警隊的責任,看到這種情況,丁思苟才稍微放心了一點。
不過,他心裏還有擔憂,那就是如果丁曉虎被救出來,只要他沒有死,那麼遲早會說出真相。
到了這個時候,雖然劉老三讓他立刻離開,丁思苟本性中的狠辣勁卻上來了,他不但沒有走,反而混在村民當中,盯着枯井那邊的動靜和救援的進展,想趁着丁曉虎被救出來的過程中幹掉丁曉虎,丁曉虎永遠無法說出真相。
但是丁思苟沒有想到的是,雖然丁曉虎的事情鬧出來以後,丁坊村的村民群情激奮,對特警隊展開圍攻和辱罵,讓特警隊焦頭爛額,但是特警隊卻還是按照計劃,在車上就對抓獲的那幾個鬧事的領頭人物和積極分子進行了突擊審問。
這些小混混別看平常凶得很,但是在特警面前,卻堅持不了多久,在丁曉虎快要被救出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慫了,然後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將外號叫狗哥的丁思苟給交待了出來
只是因為特警隊的精力被救援丁曉虎的行動所牽扯,暫時沒有對丁思苟進行抓捕,才讓丁思苟失去了警惕,以為自己平安無事。
等塔克石油公司的設備後救援隊到達,丁思苟才發現情況不對,一方面救援隊很可能將丁曉虎救出來,另外一方面村民們對特警隊雖然還是沒有放鬆警惕,但是敵意卻不像剛剛那麼強烈了,而他丁思苟在村裏的名聲本來就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人會將他交待出去。
丁思苟發現就算救援隊將丁曉虎救出來,他恐怕也很難找到機會靠近,這時候他已經不敢繼續待下去了,他想馬上離開。
只是,他這時候想走,也沒有那麼容易,因為特警隊在丁曉虎被救出來之後就把先前的情況向陳雨城和包飛揚做了匯報,在加上丁曉虎所說的情況,陳雨城立刻命令特警隊採取行動,對丁思苟進行抓捕。
丁思苟這時候再想溜走,又談何容易?尤其是在真相大白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丁曉虎竟然是丁思苟推下井的,丁群山又能溜到哪裏去啊?
所以即使丁思苟仗着自己對地形比較熟悉,悄悄地鑽到江灘的蘆葦盪中,但是最後還是沒有逃過特警們的抓捕。特警大隊的抓捕小組又村民指引道路,又帶着兩條大狼狗,很快就找到丁思苟逃跑的蹤跡,然後兩條大狼狗一路嗅着丁思苟的氣味,僅僅用了不到三十分鐘,就追上了丁思苟,將他追捕歸案。
經過特警隊的突擊審問,丁思苟對他將丁曉虎推下枯井的事情供認不諱。
丁思苟就是一個小混混,雖然跟着劉老三混了一段時間,膽子看着變大了不少,但本質上還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小混混。
當負責審問的辦案人員告訴他,丁曉虎並沒有死,他現在的罪名只是殺人未遂,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往重了判那就是死刑,往輕了判,因為未遂,也可以說他並不是要殺人,那麼最多也就是坐二十年牢,甚至只要坐十年牢,如果他再有立功表現,那麼說不定只要做幾年牢,就能夠從牢裏面出來了!
丁思苟頓時就被嚇住了,他可不認為辦案人員是在嚇他,畢竟前些年嚴打的時候,不要說殺人未遂,就算是搶劫未遂的,都可能直接吃子彈。而他現在是殺人未遂,這是重罪,警察說要判他死刑,那他肯定活不了。
丁思苟對法律的了解有限,在他看來,他既然已經被警察抓住了那麼要不要判自己死刑,或者不判死刑的話自己要坐多少年牢,那都是警察說了算。
現在聽到辦案人員說給他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他立刻竹筒倒豆子,將他知道的關於劉老三情況和盤托出,力圖有立功減刑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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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坊村外,江邊的小山上,丁曉虎已經被救護車送往通城市人民醫院,由通城市人民醫院的醫療專家對丁曉虎進行徹底全面的身體檢查,並繼續觀察和治療。
不過,由於丁曉虎現在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不錯,雖然人民醫院那邊的身體檢查還沒有進行,大家都知道他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在包飛揚的授意下,塔克石油公司的專家小組也鄭重向丁群山做出承諾,丁曉虎後續的全部醫療費用,塔克石油公司將會繼續提供捐助。
丁群山想要感謝塔克石油的專家,塔克石油公司的專家卻用手指了包飛揚,告訴丁群山,他最應該連忙感激的人是包飛揚。如果沒有包飛揚,他們塔克石油公司幾乎地不可能從大西北趕到通北市來救人。
丁群山又連忙抓住包飛揚的雙手:「包區長,實在是感謝你了……」
就這時候通北市市長何一芒又乘坐趕到了現場。
本來對何一芒來說,正發愁怎麼去應對陳雨城的雷霆之怒。但是他後來得到消息,知道通北市市委常委、法政高官兼警察局長張光城在丁曉虎的救援現場暗中下絆子,就立刻乘車趕了過來。他知道,他在陳雨城面前表現的機會到了。
到了現場之後,何一芒先去找陳雨城做深刻的道歉。陳雨城雖然對何一芒拖拖拉拉表示不滿,但是相比起張光城陰奉陽違的表現,何一芒的表現無疑還是好許多,最起碼何一芒這個時候表明了向自己靠攏的態度。作為一個領導,如果不能夠最大限度的團結一切向自己靠攏的力量,那麼即使王虹鋒在背後支持,何一芒知道在通城市也難有什麼大的作為。
在取得陳雨城的原諒之後,何一芒又跑到包飛揚跟前,雙手緊緊握住包飛揚的手,說道:「包區長,我們通北市的孩子掉進枯井裏去了,可是作為通北市的父母官,我幾乎沒有發揮什麼作用,真是非常汗顏!」通北市市長何一芒也連忙說道:「包區長,我代表通北市委市府,感謝你幫助我們救出了丁曉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問題……」
包飛揚笑着擺了擺手:「何市長,這次救援丁曉虎,在資金和設備上出力最大的不是我,而是塔克石油公司,你要感謝的話就感謝塔克石油公司吧!我和何市長你一樣都是國家幹部、人民公僕,為人民服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本職工作。」
何一芒笑着說道:「包區長,還是要感謝你,如果沒有你的關係,沒有你做工作,這個塔克石油公司,怎麼會這麼慷慨呢?」
丁群山也說道:「是啊,包區長,沒有你,我想那個塔克石油公司肯定也不會關注我們丁坊村的一件小事。今天的事情本來就很麻煩你了,沒想到最後還要靠你救出小虎!」
然後他又搖了搖頭,表情沉痛地說道:「今天北沙洲上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剛剛聽村民們說了些情況,我也感覺這件事不對勁。這個丁思苟前兩天就在村里挑唆,鼓動大家去爭地,我知道以後,狠狠訓了他一頓,並且告誡大家不要瞎胡鬧,要聽黨和政府的……」
「不過,還是我的警惕性不夠。現在想想,這件事情確實很反常,丁思苟這個混蛋,一直在鎮裏混,很少回村里來,他什麼時候會對村裏的事情這麼熱心?我看這件事就是他攪和出來的,結果我不讓村裏的人摻合,他就懷恨在心,看到小虎以後,就動了歹意……」
「這件事都怪我,如果我能夠提高警惕,在發現情況不對以後,立刻向上面反映,或者將事情調查清楚,也許今天在北沙洲上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小虎也不會出事!」
丁群山說道最後,面帶愧色地說道:「說起來慚愧,今天我們丁坊村也有不少人去沙洲上湊熱鬧,聽說還有人差點將包區長你給打了,真是膽大包天……」
「好了,丁支書,這件事說起來發生得也比較突然,事先我們都沒有想到,所以也不能夠怪你!」包飛揚語氣一頓,說道:「不過,如果方便的話,還要請丁支書你多做做村民的工作,北沙洲的問題有其特殊的情況,請大家不要着急,等待我們政府協商做出決定,也請大家相信政府,我們一定會根據北沙洲的情況,制定一個最科學、對大家來說,也最有價值的開發方案……」
包飛揚說着又轉過身:「何市長,這件事也要請通北市有關方面多多配合,咱們匯潯區和通北市隔江相望,理應攜手發展,合作才能多贏,這對我們兩個地方來說都是好事。」
「包區長說得好,包區長你說的這些話,也正是我想要說的!你看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坐下來就北沙洲還有兩地合作的事情,好好談一談?」何一芒笑着說道。
包飛揚看了看何一芒,相比今天上午打電話的時候,何一芒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應該是從陳雨城這件事情上看出了什麼。
包飛揚也沒想瞞着,陳雨城是王虹鋒的大秘,通城市官場上應該大家都知道了,何一芒肯定也知道。看何一芒的樣子,他跟陳雨城之間,應該並不是很熟。不過陳雨城畢竟是通城市常委、法政高官,在不存在利益衝突的情況,何一芒肯定要給面子。更何況陳雨城的後面還有一個王虹鋒。
而就算沒有陳雨城這層關心,何一芒要是有心的話,也能打聽出包飛揚的履歷和關係。
包飛揚曾經在江北省的望海縣和海州市工作,他離開海州的時間還不到一年,江北的官員對這個連續創造瞭望海奇蹟和海州奇蹟,一手締造了江北省海州灣經濟圈的年輕官員,大多還是了解的。
當初包飛揚在望海縣和海州市的時候,就得到了王虹鋒的大力支持,不但是王虹鋒,省里幾位大佬都對他評價很高。
加上包飛揚和陳雨城的關係,就算何一芒用屁股思考,都知道不能輕易開罪包飛揚,應該儘量維護好雙方之間的關係。
當然,如果真的牽扯到巨大的利益糾紛,作為通北市市長的何一芒,也不可能輕易做出讓步。
但是這也不妨礙何一芒向包飛揚表露出善意。
包飛揚自然也點頭答應下來:「何市長,那就等今天的事情處理結束以後,我們再找一個時間,好好談一談。」
包飛揚當然也沒有覺得憑着自己在江北的影響力,就能讓何一芒在北沙洲的問題上做出讓步。不要說何一芒,就算是陳雨城擔任通北市的市長,也很難這樣做,這是原則問題。
但是要解決問題,雙方願意坐下來談,就是一個好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