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四年,六月。
大明朝,應天府。
紅牆綠瓦,雕樑畫棟。
樹木蔥蘢,偶有涼風拂過,帶來空氣之中的一股股血腥氣味,惹得一陣反胃。
沖天殺意透南京,如今的南京城中,肅殺之意甚是濃郁。
鄭均一襲青衫,坐在閣房裏,望着銅鏡內的面孔,悵然若失,慢慢接受了這個讓他有些感到離譜的事實。
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大明朝。
作為前世資深明史愛好者,現在的鄭均頗有些葉公好龍,每日幻想着穿越到大明朝,能夠做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結果真穿越了,卻感覺有些鬱悶。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現代世界的好。
他已經開始懷念美團拼好飯和贈送的小飲料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
鄭均深深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昏昏沉沉的大腦,開始思考起目前的形勢了起來。
只可惜,記憶初現,頗為混沌,未曾有什麼明顯的消息。
只知道四年前新帝登基,改元建文。
而在應天這幾年,鄭均也曾聽聞北邊有個燕王謀逆。
除此之外,也就只有上個月家中長輩見自己頗有些讀書的才學,因此讓自己帶着長輩的信箋,來到應天府投奔一位親戚,按輩分來說,應該是自己的堂姑和堂姑父。
當然,這個親戚有些八竿子也打不着,這次來也是厚着臉皮打秋風。
不過聽說堂姑嫁的很好,堂姑父也深受皇帝器重。
堂姑自然是和自己同姓,姓鄭。
而堂姑父是個名滿天下的大學者,姓方。
等等,
我親戚是誰?
鄭均一下子就猛地驚醒了過來,倒吸一口涼氣。
方孝孺!
鄭均嚇得直接就一個激靈。
怎麼是他啊?!
這可是歷史上唯一一個被誅十族的傢伙!
雖然後來據歷史考證,其實沒被真正誅殺十族,但方孝孺的一句話,也是致使一千四百餘人身滅。
但倖存名單里,肯定不會有自己這個住在方府里的傢伙啊!
當初,朱允炆憂慮畏懼,有人勸他前往別的地方,圖謀東山再起,而方孝孺堅決請求守衛南京城池以待援軍,即使事不成功,也應為社稷而死。
最後,朱允炆這個豬鼻果然沒走,然後就被燕王朱棣一口氣給打包,直接自焚在了宮殿之中,化為了歷史的塵埃,被掃入了垃圾堆!
「不行,要跑。」
鄭均毫不猶豫,站起身來,準備走為上策:「跑到哪兒都行!」
應天府亂成了一團,外面可謂是兵荒馬亂,方孝儒現在很明顯還沒有被誅殺,正是跑路的絕佳時機。
不過剛出房門,便聽到周圍嗚咽連聲,府中家丁似是極為惶恐,而就在鄭均踏出房門之後,一個佝僂着腰,臉上如同老樹般褶皺頗多的老僕迎了上來,悲涼地朝着鄭均行禮。
鄭均認得這名老僕,是姑姑安排在自己身邊負責採辦的老僕張八柳,其實是叫張八六:出生在元廷的人享受和大明太祖皇帝同樣格式的名字。
鄭均望着兵卒將府中封鎖,心裏不由一突,接着便低聲問詢道:「外面怎麼了,為什麼會有兵卒駐守?」
「鄭公子,老爺被燕逆喚去,說是要給燕逆起草登基詔書,已經足足去了半個時辰啦!就在方才,燕逆忽然派兵來圍了咱們方府」
說到這裏,張八柳憤憤不平,似乎對這件事而感到十分憤懣:「老爺乃名滿天下的大儒,燕逆這般去做,是為天下讀書人所不齒的!」
張八柳還在輸出,而鄭均人卻麻了。
謝邀。
開局穿越大明,有個遠房姑父叫方孝孺,已經被抓了。
這下怎麼辦?
就在鄭均頗有些無奈之時,眼前卻忽然閃爍起了一段鎏金小字,一瞬間,讓鄭均愣了神。
【遊戲正在加載中。】
【加載完畢,您已加載歷史詞條遊戲。】
【您將隨機抽取歷史詞條,當宿主做出符合歷史詞條邏輯的行為,將會獲得特殊獎勵。】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鄭均一愣。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
但感覺很高級的樣子。
外面的兵卒還在鎮守,鄭均隱隱可見錦衣衛在外巡迴,和為首將領說了些什麼之後,便入了府中,直抵方孝孺平日書房,似乎收集着什麼東西,一箱一箱的書信朝外搬去。
事態緊急,方孝孺已經被喚走,鄭均沒有多餘時間了!
「抽取!」
鄭均毫不猶豫,果斷選擇抽取!
伴隨着這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出現,很快,鄭均面前光芒閃爍,剎那間,一個詞條便出現在了鄭均的面前。
【直臣】
【特點:犯言直諫,敢言他人所不敢言之言。】
【代表人物:比干、晏嬰、魏徵、李絳、于謙、海瑞等。】
淡淡的一行字出現在了鄭均面前,鄭均深吸一口氣,驚駭莫名,努力讓自己的內心得以平靜,開始瘋狂思索起接下來的過程。
原來是這樣的詞條,那麼豈不是說明,還有猛將之類的詞條嗎?
于謙原來也是屬於直臣的嗎?這倒是鄭均所未曾知曉的。
為什麼不來個猛的,比如【項王】、【猛將】、【無雙】之類亂七八糟的。
一時之間,鄭均忽然有些心亂如麻,沉吟片刻之後,便毫不猶豫,直接對着張八柳道:「府中可有棺材?」
賭了!
賭一賭,單車變摩托;搏一搏,狗窩變別墅!
左右都是個死,不如拼一把!
聽到鄭均之言,張八柳直接就愣住,接着便怯怯道:「鄭公子怎會知道,老僕私下裏打了張棺材,略顯寒酸,正藏於床下,以全身後之事」
在府中藏私棺,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張八柳本以為天衣無縫,卻未曾想竟被這個平日裏素來不甚起眼鄭家少爺給看穿了,當真是讓張八柳有些尷尬。
「張公,事態緊急,小子需借張公『棺材』一用!」
鄭均當即對張八柳道:「還煩請張公同幾人去將棺材抬來。」
雖然不知道要棺材作甚,但張八柳知曉面前的年輕人乃是主母鄭氏家中晚輩,自然不會貪墨自己一副棺材,當即應聲道:「不敢應『張公』之稱,區區棺材便是,還請鄭公子稍後。」
說罷,便急急忙忙喚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丁,奔柴房而去。
而鄭均深吸一口氣,接着便朝着府門處走來。
「止步,燕王有令,方府之人不得出府!」
剛走到門口,便見披甲軍官手中握刀,直步走來,望着鄭均,冷聲道:「速速歸去!」
鄭均低聲道:「這位將軍,我乃方公外侄,聽聞燕王殿下不日將登基稱帝,方公不識天數,仍愚忠於建文,鄭某欲去勸進,為陛下彩!」
先見到朱棣再說,見到之後直接開噴!
「呵。」
聽到這道聲音,那將領不屑的笑了笑,緊接着便見不遠處,數名奴僕抬着一口頗為寒酸、破落的棺材,直抵大門,登時警惕起來,對鄭均道:「此棺卻為何意?念你年輕,不通事務,速速退去,否則本將饒你不得!」
「此棺收屍所用。」
鄭均負手而立,太陽光芒照射,日光搖曳,將他小小的身影,拉出了長長的影子:「鄭某三尺微命,但求於青史之上,留名一頁!」
接着,鄭均便在這方府門楣之前,拱手作揖,長揚聲道:「勞煩將軍為鄭某通報一聲,也煩請父老鄉親、仁義王師為鄭某抬棺,今日,鄭某當以死而諫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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