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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門外,傳來了敏先生的聲音,他們才慢慢地分開。
「殿下,外頭賓客都在等着你。」
敏先生也不想來煞風景,但晾下賓客這麼久,總歸不是那麼好的。
少淵依依不捨地站起來,「那……我出去一下。」
錦書臉色比胭脂還要紅,眸子似籠了一層煙波,說不出的動情誘人,「去吧。」
少淵執着她的手,捨不得放開,但是敏先生又催促了,他從沒覺得敏先生的聲音有這麼討人嫌的。
「那我去了。」
「嗯,去吧。」錦書主動地把手收了回來,揚了揚,「快去,我等你回來。」
少淵走到門口了,卻定了定,猛地又跑回來朝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我很快就回來,不會喝醉的。」
說完,這才大步走去開門,出去之後便迅速把門關了起來。
錦書的笑容醇美如酒,回味着方才的吻,越發覺得心跳臉紅了。
「怎麼頭髮都亂了?在裏頭做什麼了?」
「沒什麼,走不走啊?」
外頭,還傳來敏先生和少淵的對話。
錦書笑着,往後一倒,躺在了床上,好累啊。
但隨即便有敲門聲,「王妃。」
是樊媽媽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和神秘。
錦書慢慢地直起身子,端正姿勢,「進來。」
門推開,樊媽媽帶着一些年輕的媳婦姑娘們進來,冷箐箐和於星芒魏荀媛都在其列。
還有謹王妃,二皇子妃,四皇子妃都來了。
樊媽媽就仿佛是故意似的,一群小年輕站在錦書的面前,調侃地喊了一聲,「見過嬸母。」
小年輕們喊過之後,便又有一群瞧着也有三十來歲的宗親女眷們過來,也是喊了一聲,「見過嬸母。」
錦書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許多。
少淵年紀不大,但輩分大啊。
太上皇的那些堂兄弟們,有些已經四代同堂。
錦書維持着嬸母端莊老成的微笑,「侄媳婦們不必多禮,都坐吧。」
房中雖大,但也沒擺放這麼多的椅子,大家拿了糖果棗子吃,對錦書吹了一通彩虹屁之後,便都出去了,只留下與錦書曾有過往來的那幾位。
她們陪錦書說了幾句話,也出去吃宴席了。
錦書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往後一倒,馬上就被滿姑姑拉了起來。
"卸妝沐頭,泡得美美的熱水澡。"
滿姑姑一招呼,呼啦啦地進來幾個人,以周元周茜為首,後面跟着幾個也是在國公府里伺候的。
蕭王府有湯池,錦書可想念那湯池了。
雙腿麻木,全身酸軟,恨不得就泡在那熱水裏頭,不起來了。
但滿姑姑卻不讓她去泡湯池,說是湯池的水有味道,要泡鮮花澡。
首先是拆下頭上的鳳冠,各種珠翠,身上佩戴的首飾,然後往臉上抹油卸妝,洗去鉛華,露出了本來的素顏,潔淨可人。
等泡在浴桶里的時候,錦書都快睡着了。
那個揚言不喝酒的少淵,這會兒卻被使者團給纏住了。
攝政王敬了他一杯之後,十餘人輪流敬他。
他小酌一口還不行,本土的賓客沒敢多鬧他,但外國使臣以人家的風俗來說事,新婚的時候多喝,就能多生子。
雖然少淵心裏吐槽這算什麼破風俗,但在攝政王的盯視下,喝了十幾杯酒。
他也盯着攝政王,過幾天找你聊聊,你今晚刁難本王了。
宮中。
太上皇今晚很高興,吃過晚膳之後,就躺在貴妃榻上等着梁時過來稟報。
「報,新娘進門了!」
「報,已拜天地!」
「報,送入洞房了!」
「報,宴席開始了!」
「報,殿下被灌酒了!」
梁時來回地跑,腦漿都快被搖勻了。
他真的認為有些不需要報。
而正華殿外,郭先生已經跪了一個多時辰。
景昌帝得知他要離開蜀王府,龍顏大怒,讓他在外頭跪着想清楚再傳進去說話。
且還丟下了一文錢,說他就值一文錢。
他不堪受辱,拖着傷進宮來了。
足足跪了一個半時辰,翁寶公公這才傳了陛下的命令,讓他進去說話。
搖搖晃晃地進去,全憑一身骨氣支撐。
入了殿中,只見滿地狼藉,陛下已經發過一場脾氣了,他在外頭便聽到。
他徑直跪下,「草民有負陛下重託,特來請罪。」
景昌帝本以為他跪了一個多時辰,會想得明白,卻不料進殿依舊還這樣說。
剛壓下去的怒火,蹭地又上來,「混賬,朕讓你扶持蜀王,你一事無成朕都還沒有降罪於你,你竟敢來請辭?」
「草民不才,沒有資格再扶持蜀王殿下。」郭先生跪在地上,頭也伏下,發音已然有些顫抖,卻依舊倔強,「且殿下也不需要草民。」
「你……」景昌帝砸了奏章下去,聲音緩了些,「你看看,如今已經有官員上本誇讚他了,你便再多些耐心。」
「陛下,草民有耐心,也有雕琢玉器的手藝,但只怕,蜀王殿下只是一片瓦礫,並非玉器。」
「大膽!」景昌帝狂怒,「你無才無德,竟敢詆毀舊主?」
郭先生抬起頭,眼底有火焰騰起,「陛下可見草民身上的傷?自使者入京,草民幾番進言,殿下皆不聽,無奈草民只能跟着跑,但殿下卻有心避開,甚至在使者面前恥笑草民,這也不說了,既進了蜀王府為謀臣,草民甘受此辱。」
「徽國攝政王親自前來,證明他們很重視與我們大燕的生意,這買賣是鐵定可以拿下的,但咱們需求量大,價格上若有些微的浮動,便是很大的一批糧食,且內閣議的糧食降價早就否了,他卻對魯王世子承諾,一定可以重啟議案。」
他悲聲道:「陛下,草民不願做千古罪人。」
這,才是郭先生不得不離開蜀王府的最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