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
白世永臉色有些慘白的看着陳牧,眼眸中流露出幾分恐懼之色。
他修煉天妖門的妖體,兼修武道,如今已是鍛骨之境並且妖體小成,在鍛骨境中近乎無敵,哪怕是弱一點的五臟境,都不可能手都不動就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眼前的陳牧恐怕至少也是一位六腑境的高手。
「我只讓你答,沒讓你問。」
陳牧語氣漠然的開口,身體沒有什麼動作,但壓制着白世永的天地之力驀然激盪,一下子將他另一條手臂也碾成了碎肉,連骨頭都崩碎殆盡。
劇烈的痛楚讓白世永幾乎要嘶吼出聲,但卻又發不出聲音,整個人被死死的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額頭滿是一滴滴的冷汗。
「天妖門的妖法,你從何處得來。」
陳牧緩緩的道:「我的耐心有限,再不回答,你就死。」
「別別殺我」
白世永終於又能發出聲音,他艱難的開口,看向陳牧的眼眸中帶着一絲懼意,道:「我是從祖父那裏得來的,別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祖父也在練,很多血食都是我幫忙送過去的,其他人練沒練我不清楚,大哥他們可能都不知道這件事」
「白元慶麼。」
陳牧目光掠過白世永上下,判斷他是否說謊。
白元慶是翠岩山莊之主,一位年過百歲的六腑境老輩人物,結合白世永的說法不難推測,白元慶或許是為了維持修為境界,延長壽命,才選擇練了妖法。
人的欲望無窮無盡,地位低時想要攀登高位,修為低時想要練成高境,到了衰老之時,自然就會想着延長壽數,但在陳牧看來,為了活得更久一些,食人心,行妖事,將自己弄得半人半鬼,長此以往,人性會慢慢消失,漸漸與妖物無異,活着與死了也沒什麼分別,是毫無疑問的邪魔外道。
「你祖父在哪,帶我過去。」
陳牧語氣冷淡的開口。
若是沒有發生妖事,他這一趟也就只奔着翠岩山莊的資源而來,但遇到了翠岩山莊被天妖門滲透之事,卻不可能坐視不理了。
「是,是」
白世永連連應聲,道:「祖父一直在後面閉關修行,你別殺我,我就帶伱去」
砰!
白世永左邊的肩膀一下子碎裂,化作血肉模糊的一團。
「你沒有資格討價還價,要麼走,要麼死。」
陳牧冷冷的看着再次痛的直冒冷汗,身體劇烈顫抖的白世永說道。
「別我走」
白世永看着陳牧,語氣艱難的開口。
陳牧這時候才將目光投向門旁,已經被之前的情景驚嚇過度,陷入受激狀態的丫鬟身上,略微搖了搖頭後,衝着她伸手一撫,正滿是恐懼,不斷顫抖的丫鬟便昏迷過去。
「走罷。」
陳牧轉頭看向白世永。
救人救到底,這裏是白世永的院子,既然是修煉妖法的地方,此時反而是最安全的,不會有人敢輕易過來,等他弄清楚了白家的情況,這山莊還是要處理一二的。
白世永顫顫巍巍的起身,雖然兩條手臂都已被摧毀,但妖體小成,並不算是致命傷,被陳牧提起之後,幾個縱躍,就消失在翠岩山莊的夜幕中。
很快。
陳牧提着白世永來到了翠岩山莊深處,一片十分僻靜的院落,這裏幾乎連僕從都看不見,也沒有什麼丫鬟人影,更是不見燈火,一片漆黑。
陳牧略略感知一下,卻是並未感知到那一排屋子裏有什麼活物的氣息。
「人在哪。」
「在地下」
白世永顫聲說道:「這裏有地道,就在那邊,我帶你過去。」
循着白世永的指引,陳牧落進陰暗的院落之中,一路來到最里側,白世永踉蹌着往前走了幾步,道:「前面就是暗道」
他一邊說着,一邊領着陳牧走進一件滿是灰塵,似乎很久沒有清掃的書房裏,然後觸碰向桌角的燈台,旋即一個地道的入口就出現在眼前。
但。
也幾乎就是這個時候,白世永那顫抖的神色陡然一變,眼眸中露出了獰惡和怨毒,嘶聲道:「快快動手!」
先前的恐懼和痛苦赫然全是偽裝!
修煉了妖體妖法,人性自然被妖性滲透,殘忍暴戾,並且智慧不失,他雖然不認識陳牧,不知道陳牧是哪來的人物,但他很清楚哪怕陳牧饒過他一命,只要翠岩山莊有人修煉天妖門邪法的消息泄露出去,整個翠岩山莊必然難逃破滅之局!
哪怕他們翠岩山莊有方家這個後台,但涉及到天妖門妖法這種事情,方家不可能庇護他們,也更護不住他們,這和平時為非作歹草菅人命比起來,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所以。
從一開始就唯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弄死陳牧!
幾乎就是在白世永嘶吼聲響起之時,前方的那條通道內一股可怖的妖威迸發出來,化作一抹肉眼可見的血光,向着陳牧撕裂過去。
與此同時陳牧腳下的地面也是一下子龜裂炸開,其中湧現出一片片妖異的血光,將他整個人幾乎淹沒在其中。
「哈哈哈哈」
同樣被血光淹沒的白世永此時卻是大笑起來,眼眸中更是露出獰惡之色,看向陳牧的目光已是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敢到翠岩山莊撒野,真是找死,雖說實力的確非同一般,怕是在六腑境中都不弱,但問題是如今的翠岩山莊裏,可正有一位天妖門的大人物在!
一尊七階的尊者!
妖體大成,比肩妖物之中的七階妖王,人類武道的洗髓宗師!
但。
哪怕是血光剎那間幾乎淹沒整個屋子,白世永也沒在陳牧眼眸中看到任何驚慌失措的神情,他所看到的只有一雙古井無波般的冷漠。
幾乎就在血光將陳牧淹沒覆蓋之際,一團熾烈的紫色雷光,從他身上一下子噼里啪啦的炸開,與附近洶湧的血色妖力生生撞擊在一起,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般的轟鳴!
轟隆隆!!!
這一擊的碰撞直接將整個屋房完全撕裂炸碎,甚至方圓數十丈的院落盡皆被一股可怖的餘波所盪及,建築成片成片的崩碎倒塌。
先前那股湧向陳牧的可怖妖威,還有所遮掩,試圖將陳牧直接抹殺在這個屋房之中,但這一下碰撞再也掩藏不住,兩股恐怖的威能沖天而起,令整個翠岩山莊都為之震動!
一時間。
山莊內各個方向,無論護院、侍從還是丫鬟小廝,幾乎都聽到了那震天動地般的轟鳴之聲,皆是震驚莫名的望向翠岩山莊的深處。
包括之前一直守在白世永的院外,聽到些許異動也絲毫沒有往院裏去的那年長侍從,以及幾個年輕侍從,這時候也都神色震動的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哪怕相隔很遠,依然能感覺到那個方向,似有一股令人近乎窒息的感覺瀰漫。
發生什麼事了?
一時間無數人皆露出震驚之色。
而與此同時。
在翠岩山莊的深處,就見一片片血光不斷炸開,陳牧整個人沐浴紫色雷光,屹立於血光之間,那洶湧的血光妖威不斷侵襲而來,卻無法撕裂他的護體雷光。
不遠處的白世永,臉上的獰惡和狂笑皆已凝固,看向陳牧的目光中帶着一絲驚疑不定,以及一絲難以置信。
擋住了?
這怎麼可能。
雖然他之前在陳牧手底也是毫無反抗之力,但此時出手的可是來自天妖門的大人物,一位七階的天妖門尊者,是比及洗髓宗師的存在!
陳牧能擋住七階尊者的攻殺,渾身沐浴的那股雷霆之威也是令近距離下的他心神都感到顫慄,難道眼前這暗中潛入翠岩山莊的人,竟也是一尊武道宗師?!
怎麼會!
堂堂宗師存在,為何會夜探翠岩山莊,難道是他們修煉天妖秘法的情報泄露了?
但應該不可能才對,所有可能知情泄密的,至今可是一個都沒活下來,這方面他可是一直都安排的很好,甚至在白家內部,知曉的人都寥寥無幾,山莊裏修煉天妖秘法的只有他的祖父,以及他這個最受寵愛的孫子,連他大哥、父親,都不知曉,只以為他是生性殘暴,喜好虐殺年輕女子為樂,而這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轟!!!
終於大地完全碎裂塌陷,兩道人影從崩塌的地下躍出,其中一人正是白世永的祖父白元慶,看上去仍然維持着人形,而另一人則身軀藏匿在寬大的黑袍之下,透過雷光的映照,隱約可以見到其裸露出的手臂上,有着一片片殷紅的鱗甲。
此時白元慶一臉震驚莫名的看着陳牧。
「七玄宗沒有雷道宗師,你你是誰?!」
他活了上百年歲月,作為白家年紀最大的一代,雖然不是七玄宗出身,但也是出身於州府,慢慢爬到了六腑境的層次,替七玄宗乃至方家都做了很多事,也對七玄宗了解很深,對七玄宗每一位宗師都有了解。
眼前的陳牧渾身上下的雷光威能,那是毫無疑問的宗師層次,絕非六腑境所能施展出來,但七玄宗根本沒有單純的雷道宗師!
雖說也有乾天宗師秦夢君這樣的存在,也能發揮出這樣的雷道威能,但眼前的人顯然不是秦夢君,且不說氣息氣機,單是秦夢君就沒必要只施展雷道技法,一記乾天之威壓下來,哪怕他旁邊的人是來自天妖門的七階尊者,也絲毫抵擋不住。
何況秦夢君自從遭人暗算,衝擊換血出了問題,就已多少年不曾下山離宗。
「值得麼?」
陳牧沐浴雷光,目光幽幽的看向白元慶,道:「我的確不是七玄宗宗師,但你勾結天妖門,修習妖法,七玄宗也不會坐視,因為你,白家只有滅門一途了。」
「那也未必。」
白元慶臉色陰沉的看着陳牧,旋即看向旁邊的天妖門尊者,道:「侯尊者,他不是七玄宗宗師,七玄宗尚不知曉翠岩山莊之事,求尊者援手,讓我等退去冰州。」
若是七玄宗察覺到翠岩山莊之事,派了宗師過來,那情況就截然不同,勢必也調動了其他人手,但眼前的陳牧既不是七玄宗宗師,那肯定沒有調動其他兵力。
只要能將陳牧擊退,之後帶着白家人直奔冰州,縱然七玄宗也莫能奈何。
如今的冰州可是天妖門和天屍門的天下!
他們白家依附天妖門,到了冰州一樣能再次立足。
然而。
天妖門尊者侯灝卻是盯着陳牧,緩緩的道:「此人實力不弱,本座未必能勝過他,若是僵持不下,本座不會替你白家攔住此人太久的。」
這裏是琅郡,哪怕陳牧不是七玄宗宗師,但他和陳牧交手動靜也很大,也有可能會引來七玄宗宗師,到時候他的情況就十分兇險,若非白元慶還有點用,他此時都沒興趣和陳牧交手,早已立刻退走了。
「是元慶明白。」
白元慶臉色低沉的應了一聲。
他知道侯灝的意思,若是無法擊退陳牧,那侯灝肯定不會和陳牧糾纏,很快就會退走,不可能替白家安排退路,到時候他也就只有放棄白家,自己逃去冰州。
放棄白家也沒什麼,這些後代替他做了些事,也享了些福,死就死了,他如今已初步練成妖體,未來還能活得更久,或許還有機會修成七階,到時候再生一些子嗣後裔也沒有什麼,雖說練了妖體之後生育難了些,但生下來的都會天生具備妖血,資質非凡。
「祖,祖父,還有我。」
白世永聽着侯灝的話,心底一寒,這時候也有些慌了,衝着白元慶出聲。
他雖然雙臂被廢,但因為妖體初步練成,已經不是人軀,也不是沒有機會用秘法恢復過來,他可不想被拋棄。
然而。
沒等白元慶回應,一直不曾說話的陳牧,卻緩緩開口了。
「你們在本座面前,是否太自說自話了?」
他語氣輕淡,伴隨着話音落下的一剎那,整個人身上恐怖雷威呼嘯,紫色雷光激盪而起,繼而右手一抬,一杆短矛就被他從斗篷下方拔出,在震雷之力的激發下,短矛之上迸發出一股洶湧可怖的威能,狂暴的雷威瘋狂凝聚而來,璀璨而耀眼,甚至令短矛上的『破邪』二字,都仿若活過來一般,在虛空中交織起絲絲弧光。
「靈兵!」
侯灝臉色大變。
此時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身上血光一閃,就拔地而起,往遠處瘋狂逃竄而去。
他可是天妖門尊者,足以比及一般武道宗師的存在,眼界自是非凡,幾乎一眼就辨認出陳牧手中的破邪雷矛,遠遠不是尋常下等的靈兵,這種激發出來的可怖威能,絕對是極其少見的上等靈兵,當然更重要的是,對方是一尊雷道宗師!
若是屬性不契合,那倒也罷了,靈兵最多也就提升一點點實力,可一尊雷道宗師,展露出的元罡之威恐怕是將震雷武體練到圓滿,再持有一柄上等的雷道靈兵那就根本不是能不能擊退或擋住陳牧的問題,而是他能否逃脫活命的問題了!
「留下吧。」
陳牧望着剎那間就遁逃而去的天妖門尊者侯灝,手中破邪雷矛一揚,凝聚到極致的雷威一下子徹底迸發,從他手中一擲飛出,猶如劃破虛空的雷弧,掠過長夜!
這是他得到破邪雷矛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將這件靈兵的威能徹底激發出來,並發揮到了極致,畢竟他如今的元罡之力,比起將震雷武體練到圓滿的宗師,也是絲毫不遑多讓,這種狂暴的元罡之力加持,以及震雷意境、破邪靈兵之威。
三種力量匯合一處。
這件靈兵時隔不知多少年之久,終於再次迸發出其浩瀚之威。
破邪驚世!
但見夜幕之下,那一束紫色雷弧仿佛照亮了天穹,似貫穿了虛無,一個閃爍就已出現在了侯灝的背後,向着其身軀撕裂而去。
侯灝感知着破邪雷矛中的可怖威能,心神皆駭,幾乎沒有絲毫遲疑,整個人一聲長嘯,周身黑袍撕裂,裸露出一個半人半妖,佈滿血色鱗甲的軀體,狂暴的妖力洶湧而出,凝聚在妖軀之上,與破邪雷矛轟然撞擊在一起,試圖抵擋住這橫貫百丈的一擊。
然而。
那股洶湧的血色妖威,幾乎只是堪堪和破邪雷矛交擊,就被其從前端一寸寸的撕裂,完全無法與之抗衡,最後在侯灝無法接受的目光下,徹底撕碎了所有血光,將他脊背上的鱗甲猶如紙糊一般碾碎,貫穿而過,沒入他的身軀之中!
「噗。」
侯灝的身體就這麼一下子凝固在半空中,哇的一下噴出一口完全焦糊的黑血,胸膛前後呈現出一道漆黑的血洞,邊緣徹底化作焦黑狀。
整個人臉上還帶着幾分不甘心的神色,最終氣息迅速衰敗,一頭栽落下去,撞碎了下方的一排院牆,落在一群滿臉震駭,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翠岩山莊護院僕從的面前!
破邪一擊!
鎮殺天妖門七階尊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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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破邪驚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