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竇爭打開一看,發現那是一雙黑色的手套,竇爭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的,但看上去好像很貴的樣子。
他垂着眼皮戴到手上,問:「為什麼送手套?」
顧慨棠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問:「你不想要手套嗎?」
&是,」竇爭彎曲着手指,打量了一會兒,說,「感覺不是很配我。」
顧慨棠頓了頓,說:「是嗎,那下次換別的吧。」
竇爭說的不明確,他的意思其實不是手套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這副手套。
竇爭也沒有戴手套的習慣,無論多冷的冬天。
但顧慨棠說的『下次』讓竇爭心動,他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下次是什麼時候?」
顧慨棠微笑道:「下次,是我問你你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
竇爭沒反應過來。
顧慨棠看着他,說:「對不起,這次不算數。」
說完,顧慨棠就要把手套拿回來。
竇爭雙手向後一縮,道:「那怎麼行,這是我的東西了。」
顧慨棠單腿站立,很難保持平衡,竇爭這樣一躲,他的手沒有碰到支撐點,身體便傾斜着向前倒去。
竇爭冷汗『刷』的就流了下來,什麼都不管,連忙衝上前握住顧慨棠的肩。這要是摔一跤,該如何是好?
顧慨棠只是傾斜一下,實際上不會摔倒。但竇爭向前沖,更穩的扶住了他的身體。顧慨棠用左手攬住竇爭的後背,反應過來後,很快就鬆開了手。
剛剛那個動作,就好像他們在擁抱一樣。
竇爭卻沒發現,他長舒一口氣,道:「你小心點,萬一摔倒了怎麼辦?手術那麼疼,還想再做一次嗎?」
顧慨棠沒說話。
竇爭頓了頓,對顧慨棠說:
&很喜歡,你送我的東西。不過,怎麼想起要送手套呢?我平時不太用。」
顧慨棠『啊……』了一聲,過了一會兒>
&為,如果出門,你的手會變得很涼。」
送禮物應該送什麼呢?男人的話,領帶、手錶、打火機,都是不錯的選擇。但竇爭不穿西裝,看起來也沒戴過手錶,平時不常吸煙的樣子……
每次從家出門,竇爭總是不願意穿很厚的衣服,大概是嫌麻煩,所以每次回來,身體都冷得像是冰塊一樣,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變暖。
顧慨棠曾經看見他被膠袋勒得通紅的手指。那雙手放下蔬菜後,有時會扶住顧慨棠。那種冰涼的觸感,讓顧慨棠下定決心。他做了不少功課,才選擇了這個牌子的手套。
其實,並不只是『看上去』貴而已。
竇爭覺得有些尷尬,於是低下頭,握住顧慨棠手臂的手更緊了一些。
他說:
&一定會用的。」
顧慨棠便不好開口再要,只是說:「那好。天氣這麼冷,你多穿些衣服。」
竇爭抬起頭看着顧慨棠。因為他的眼神太炙熱,看的顧慨棠屏住呼吸。他轉過頭,往臥室走。
竇爭跟了上來,和顧慨棠並肩而行。
天氣真的冷了下來。在沒有供暖前,如果不開空調,房間裏真的很冷。
明珠小區太大,一台空調無法兼顧到所有房間。因此現在是兩間臥室開小的空調,客廳是最冷的地方。
只是漱口這麼短時間,顧慨棠就感到了明顯的寒意。他一條腿一條腿的躺在床上,對跟着來的竇爭說:
「……你回去吧。」
竇爭沒說話,還是站在門口。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走進顧慨棠的臥室,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顧慨棠心裏『咯噔』一聲,他覺得竇爭又要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是他反應太大,而是竇爭本人的一切舉動不能通過常理解釋。畢竟他是敢在回北京一個月後就和顧慨棠告白的男人。
顧慨棠……
還是有些怕他吧。
竇爭關上門後,輕手輕腳的坐在顧慨棠的床邊。他只穿了一身不算厚的冬季睡衣,大概是覺得冷了,在床沿上坐了一會兒後,便挪到了床上,低着頭坐在顧慨棠身邊,蓋着他厚厚的棉被。
顧慨棠的被子是由妹妹顧慨梅挑選的,她格外喜歡粉色、紫色,所以不僅是棉被,連床單、枕套都是這兩種顏色。
這條棉被不僅厚實,而且很大,能蓋滿整張床。竇爭鑽進來後,靜靜坐着,也不說話。
顧慨棠覺得非常尷尬,心中戒備提防,時刻做好跳下床去的準備。
不過竇爭只是那樣坐着,也不說話。
顧慨棠的身體漸漸暖了。房間裏的空調發揮了重大的作用,他向下挪了挪>
&想在這裏睡嗎?」
竇爭道:「不是。」
顧慨棠說:「那我要睡……」
&一等。」竇爭從被子裏抽出雙手,只見他脫下顧慨棠送給他的那雙手套,珍而重之的放到床頭柜上,換成跪坐的姿勢後,竇爭認真的看着顧慨棠,說,「我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顧慨棠一怔,點點頭。
商量事的話就好說了,只要別再做什麼奇怪的事——
顧慨棠還在這麼想着,臉頰突然被人親了一下。
乾燥的觸感,還帶着溫熱的體溫。顧慨棠不敢置信的看着竇爭的唇。
如果不是顧慨棠覺得不對,向後一退,照這架勢,絕對會被親到嘴上吧。
竇爭被他看的心跳加速,口乾舌燥,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他不想讓顧慨棠覺得自己是在故意誘/惑他,但如果真能誘/惑到,他也高興。
顧慨棠勃然變色,聲音顫抖道:
&
&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竇爭身體向前,一把抓住顧慨棠的後頸,強迫他不能向後退,「我有個提議,你要不要聽聽看?」
顧慨棠反握住竇爭的手腕,把他的手震了下去,帶着怒意道:「不用了。你走吧,我要睡了。」
&先聽一聽。」竇爭表情淡然,「你沒有女朋友,那方面的需求不小吧?海棠你已經是研究生了,你肯定懂。因為我喜歡你,而且我是男人,所以你不用負責。」
「……」
&想讓你抱我。」竇爭道,「這是認真的。」
顧慨棠想起自己還在醫院的那個晚上。本以為他會就此罷手,沒想到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原地。
顧慨棠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竇爭:「知道。」
&道你還敢說?」顧慨棠說,「……你不自愛的話,沒人會尊重你。」
竇爭的反應沒有上次那樣激烈。他像是深思熟慮過一般,回答道:「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沒有我,你也會找別人,所以我還是爭取一下。」
顧慨棠覺得眼皮很是沉重,一種並不是肉/體上的疲憊感弄得他睜不開眼睛。
竇爭小心翼翼的湊近顧慨棠,捏着他的領子,傾身向前,顫抖的嘴唇,逐漸逐漸向顧慨棠的脖頸處貼近。
顧慨棠別過臉。
竇爭問:「不行嗎?」
顧慨棠『嗯』了一聲。
竇爭直起身體,說:「……互相幫助,我不會要求什麼。那個,其實我很乾淨……」
顧慨棠道:「可……,你是男人啊。」
&可以用手,」竇爭急忙說,「用嘴也可以。你想怎麼樣都行,我沒關係……」
顧慨棠沉默了,頓了頓>
&一點,就是我那方面……需求不大。」
竇爭一愣。
顧慨棠覺得自己說的足夠清楚,很是難堪。如果竇爭沒有這麼咄咄逼人,也不至於說出這樣的話來,顧慨棠着實有些煩了。
竇爭還貼在顧慨棠身邊,離得很近,呼吸都打在顧慨棠的脖子上。
這麼冷的天,吹出來的氣都是乾燥的。竇爭呼吸粗重,顧慨棠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像是用力向前奔跑,撞上了一扇緊閉的門,撞得頭破血流、心如刀割。
但是竇爭已經不會再繼續軟弱下去了。他抓住顧慨棠的頭髮,急促的呼吸聲引得顧慨棠不得不直視竇爭的眼睛。
……這個人還會哭嗎?
顧慨棠已經沒辦法再說,更多傷人的話了。
竇爭的眼神看起來很冷靜,而且認真。他回看着顧慨棠,一字一頓道:
&早有一天,你是我的。我發誓。」
那晚之後,竇爭一如往常,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顧慨棠也沒和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包括他一體同心的雙胞胎妹妹。
顧慨棠終於能下床走路時,北京已經開始集中供暖了。
顧慨棠在恢復中心接受治療,因為長時間沒有鍛煉,平時能夠輕易完成的路程看起來遙不可及。他有些着急,治療結束後還會自己訓練,每每將後腳跟走到紅腫疼痛,後來不得已要休息,以免得不償失。
畢竟是年輕人,恢復能力快,加上顧慨棠的配合,療程進展算是很順利的。
集中供暖前的房間冷得像冰窖,即使進了房間也要穿厚衣服,供暖後溫度就高了上去,連毛衣都不用穿。
尤其是夜晚十二點鐘,穿着睡褲都不用蓋被子。
顧慨棠對這種炙熱的溫度有一種難以表達的感覺。室溫太熱的話,他很有可能會做那個夢。
那個只有很熱時才會被喚醒的夢。
顧慨棠一點都不想重溫,可一旦陷入夢境,又迫切的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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