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盯着手背上不斷變化的解厄水官籙,等到變化完成的那一刻,後續的信息也終於冒出來了。
「解厄水官籙,當前進度20%」
「固有特性:永不溺亡。」
「當前效果。
加持:你可以在不開壇的情況下,為其他生靈加持免於溺水的特性,讓其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親和:你對任何水系相關的器物、秘法、寶誥、符籙等,都有極高的天然親和力,可使修行事半功倍。」
溫言看到寶籙變化完成之後,出現的提示,心裏難免還是有點失望。
第一條他倒是沒感覺到意外,因為其他道士,授籙的時候獲得解厄神女籙,能開壇做法之後,第一個秘法便是加持自身或者他人,免於溺水。
這與藉助某些避水寶物,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這個可複製性強,只要有一個授籙道士,只要道行夠,那就可以一次性為不少人加持。
解厄水官籙有了進度之後,第一個效果,也是加持,也在溫言的意料之中。
但第二個,他就有點看不懂了。
他都不能修道,第二條最大的好處,又覆蓋不到他。
他要是能修道,現在在水系相關道法上的天賦,恐怕會一下子變得非常強。
他現在都總結出來一些提示的用詞了,能直接說極高,那溫言估計,起碼也堪比天靈根那個級別了。
可惜,他都不能修道,要這極高的親和,有什麼用啊。
他仔細看了看,這個親和,的確沒包括生靈,看描述,那個「等」字,應該也是指的非生靈的其他東西。
這要是包括生靈,那溫言倒是無所謂了。
他本來看到那些道書典籍,就是一個頭兩個大,本來就是半懂不懂的,真讓他照着修行,他哪敢啊,這齣岔子了可不是鍛煉身體的時候,拉傷肌肉閃到腰什麼的。
他仔細看了好半晌,結合前面的提示,琢磨了好半晌,才琢磨出來點味兒。
說起來的話,這應該是對解厄有幫助。
他的解厄水官籙,本身也不是靠修行推進度的。
溫言開始有點模糊的想法了。
正在他站在老趙家門口瞎琢磨的時候,燈光向着這邊晃悠了一下。
溫言回過神,裴屠狗已經消失不見,很顯然這位老哥不想跟一些人打交道。
風遙全副武裝,站在遠遠的地方,對着他招手。
溫言揮手示意了一下,給撥出去個電話。
「沒事了,就剩下後面的收尾了。」
「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好着呢,我先回家看看,伱們處理外面的吧。」
溫言回到自己家,打開燈,房間裏空蕩蕩的。
他來到地下室,先給地下室的四位一人上了三炷香。
然後盤點了一下地下室里的東西,將東西都放回原位。
讙獸石雕,老虎石雕,黑山石雕,貨架,何長豐玉佩,長明燈,純鈞鐧,山君虎骨等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在。
跟之前沒什麼區別。
沒什麼問題了,他就走出地下室,來到地面。
這時候,高斯坐在一把一人高的竹掃把上飄了過來,四師叔祖也跟着一起來了。
「你沒事吧?」
「我沒事。」
四師叔祖卻沒管溫言怎麼說的,他還是伸出手,抓住了溫言一隻手,給溫言切脈,然後又取出兩個小八卦鏡,口中念念有詞,在雙目上一照,上下打量着溫言。
「的確沒事了,好像還變強了一點,唔,你身上好像有授籙道士的氣息了。」
「我之前就有寶籙啊。」
「不一樣的,你明明尚未築基,怎麼會有授籙道士的氣息」
「四師叔祖,修行並不只有一條路,重心重行不重修啊。」
四師叔祖聞言,面色一肅,鄭重的行了一禮。
「受教了。」
溫言嚇了一跳,想要躲開,四師叔祖卻已經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站在原地,受了這一禮。
這是溫言剛根據提示,現學現賣,隨口扯出來的。
但哪想到,四師叔祖如此大的反應,聽到這句話,眼睛好像都亮了起來,身上的疲憊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的氣質,似乎都開始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果真是修行之人,處處都是路。」
四師叔祖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溫言的肩膀,邁步向着溫言家裏走去。
那行進之間,身上的氣質,都開始不斷變化,頗有一種馬上就要御風而去的感覺。
溫言看着四師叔祖的背影,有些茫然,這次他是真的不太懂,四師叔祖到底領悟到什麼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他其實還有些事想要請教一下四師叔祖,順便再說一下這次的事情。
但看起來,四師叔祖好像已經等不及回去了。
四師叔祖腳步輕盈,邁步來到溫言家地下室,輕車熟路的用貨架打開了通往扶餘山的門戶,身形一晃,便從窗口裏離開。
回到扶餘山,四師叔祖便仰天大笑,滿面紅光。
七師叔祖湊了過來,問了句。
「師兄,怎麼了?」
「你個文盲,懂個屁,閃開。」四師叔祖大袖一揮,便自己向着後方走去,留下一臉懵的七師叔祖。
「我?文盲?」
四師叔祖回到自己的房間,立刻關上門,面對滿屋子書籍,他眼裏都開始亮着光。
旁人是不可能完全理解他的,也很難理解,為什麼他忽然變成了這樣。
他雖然所學甚多,幾乎不,不用幾乎,他就是扶餘山里,往前推百年,也依然是學識最高的人,無論是廣度還是深度。
可是他卻一直走的都是前人走過的路。
靈氣復甦之前,他沒得選擇,靈氣復甦稍微有點大變化之後,他的人生就已經走過了一半。
因為從未看到過一種不可能的可能,所以偶爾冒出來的異想天開的念頭,也都會在轉瞬便拋之腦後。
直到今天,看到了溫言這個毫無修道天賦,借老天師做法,手持天師法劍,當工具人,硬蹭硬推,都無法入門修道的人。
如今,不但有天授寶籙,還有了真正授籙道士才有的氣息。
再加上溫言說的那句話。
旁人是無法理解,這件事還有那句話加起來,對他來說,究竟是多大的鼓舞。
最不可能的事情,都已經出現,那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他腦海中曾經偶爾閃過的念頭,一下子就蹦了出來。
他要走出一條獨屬於自己的路,最契合他本心的路。
大半生的積累,有意無意思考過的想法,都在此刻驟然迸發,化作他前進的階梯。
四師叔祖的房間外面,太師叔祖、三師叔祖、七師叔祖都湊到一起。
「師兄這是怎麼了?」
「悟道了。」太師叔祖感嘆一聲。
「罵我也算悟道?」
太師叔祖斜了七師叔祖一眼。
「實話實說,對於如今的他來說,你的確跟文盲的區別不大。」
「」
「走吧,不用打擾他,一切照常就行,都不要跟他說話。」
「閉關不用送飯菜嗎?」
太師叔祖再看了七師叔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
「三師兄,我又說錯什麼了?」
三師叔祖也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而窗口處,溫言有些擔心,還過來看了一眼。
他只看到了三師叔祖的飛劍在外面飄着。
「劍哥,四師叔祖沒事吧?」
飛劍擺了擺。
「這是沒事的意思?」
飛劍又點了兩下。
「那就行。」
溫言念頭一轉,多問了一句。
「劍哥你想加持烈陽嗎?」
飛劍在原地緩緩的轉悠,晃悠了好幾秒之後,一個閃現出現在溫言面前,用劍後方對着溫言。
溫言伸出一根手指,在劍上點了一下,給加持了點陽氣。
瞬間,就見飛劍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長長的紅色尾痕,消失不見。
溫言笑了笑,估計是三師叔祖專門叮囑過,這飛劍還有點偷偷摸摸的感覺。
關掉了窗口,從地下室出來,看到一直坐在竹掃把上的高斯,溫言再也忍不住了。
「你準備炫到什麼時候啊?還一直坐在上面呢?」
「嘿,我好不容易才搞出來的,當然要拉出來裝逼了。」
「喲,學得挺快啊,這又是跟誰學的?」
「裴說,裝逼是快樂之本,快樂水什麼的完全不能比。」
「」
要是換個人,說這話是裴屠狗說的,溫言百分百不信。
但沒人教的話,高斯肯定是說不出來這種話的,而且,高斯雖然是魔鬼,說話卻一向是非常誠實。
溫言回憶了一下裴屠狗以往的作為
完了,帶入了一下高斯的說法之後,再也回不去了,老哥的人設要崩了。
溫言趕緊跑路,這高斯有毒。
走出了別墅區,跟風遙匯合,大致說了下,事情解決了,只說了結果是那道人幡然悔悟,被自己的秘法反噬了。
過程什麼的,溫言沒說,風遙也沒細問。
這種默契,大家都還是有的。
溫言大概了解了下其他的事情。
那個道人一路行來,隱藏的倒是很好,而且他身上自帶霉氣,所有想要針對他的外勤,都會莫名其妙的倒霉,錯過發現那道人的時機。
受傷的人倒是不少,不過問題都不是太大,但牽扯到運氣這種事,誰也不敢大意。
這些外勤都被放了帶薪假,這個月獎金應該也會不少,也算是難得的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溫言沒說具體的,就讓烈陽部這樣謹慎點吧,挺好的。
「這次的事,絕對有人在推波助瀾,不但牽扯到阿飄,還牽扯到活人。
阿飄那邊,朱王爺處理了一部分,但是活人這邊」
「部長已經在處理了。」風遙加重語氣,說了一句。
溫言一聽,也就不再說什麼。
「現在沒我什麼事了吧?」
「暫時沒有了。」
「那就行,我有點私事去辦一下。」
溫言大步離開,風遙給蔡啟東回了個電話。
「這裏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溫言很給面子,什麼都沒問。」
「我知道了,開始抓人。」
蔡啟東掛了電話,坐在自己辦公室,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自從他來南武郡,其實就是為了整肅烈陽部,順勢掛牌了一個衛生清潔辦公室,也是如此。
這一次,不管別的人怎麼看,他看的很清楚。
有人在推波助瀾是真的,可能還不止一波人,但烈陽部內部,肯定也是有人,有不一樣的想法。
烈陽部的人手遍佈神州,人員眾多,很多人其實就是為了求一個鐵飯碗而已。
不能指望烈陽部里所有人,都無私無欲,那肯定不現實,也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一條心,更不現實。
但大是大非面前,卻還是不容模糊的。
這次肯定是有烈陽部的人,偷偷放水了。
不然的話,那道人絕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摸到德城。
蔡啟東想要找這個線頭,想了好久了,衛生清潔辦公室成立也有一些日子了,是時候真正做點事情了。
別的地方,他不敢說,但南武郡,露出一點馬腳,就別想躲過去了。
他現在有足夠的理由,絕對正確的藉口。
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溫言這次都是冒着巨大的風險,出了一次烈陽部的任務。
因為任務,才惹上了弄不好會禍延子孫的超級大麻煩。
他雖然挺煩溫言的,聊三句話,就忍不住上火,天天都得喝涼茶。
但一碼歸一碼,這次誰給扯後腿,就別怪他重拳出擊。
兩天前,他就開始準備了,就是要趁機揪出來線頭。
他坐在辦公室里,靜靜的等着。
等了二十多分鐘之後,電話響起。
「部長,有一個人不對勁,負隅頑抗,投江自殺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撈出來,請人招魂。」蔡啟東冷着臉下達命令。
「等一下,部長,有變化」
過了一分鐘,電話里再次傳來聲音。
「部長,那傢伙沒死,被一條大草魚拱出水面了。
他跟那大草魚打起來了,又來了一條水蛇。
他被大草魚一尾巴抽暈了。
他被送到岸邊了。
我們的人抓到他了,還活着。」
蔡啟東的眼皮跳了跳,險些沒繃住。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直接帶回來見我,中途敢有人阻攔,有人說情,立刻匯報我。」
掛了電話,蔡啟東活動了一下鼠標,屏幕亮起,他看着地圖上的河流,最後面色複雜的長嘆一聲。
溫言一路來到西江邊,準備先去見見桂龍王。
回來之後,一直忙的沒來得及去看看桂龍王。
他下到江里,好半天沒見到那幾個妖怪,還有些奇怪。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大草魚和水蛇出現。
倆妖怪一見面,就義憤填膺的說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人太壞了!要壞我們修行!」水蛇氣的不斷吐舌頭。
「就是就是,怎麼有這麼壞的人!」
「什麼情況?」溫言有點懵。
「有個人,為了壞我們修行,要跳江自殺。
我好不容易把他頂上水面,他竟然還打我。
還罵我妖孽,壞他好事,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還好於哥激靈,知道這人就是為了死在江里,壞我們修行,沒上了他的惡當!我都差點沒忍住。」水蛇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對,我就把他打暈了,送上了岸,還跟烈陽部報案了,烈陽部把他銬起來押走了,這個人怎麼這麼壞!」
「壞透了!我差點就沒忍住纏在他脖子上,把他勒死,我被氣壞了,下次要是有名額,讓於哥上吧,我定力不夠,修行不夠,再多等一些年吧。」
水蛇被嚇得夠嗆,現在就開始讓名額了。
當時要是沒於曹攔住它,它肯定就犯下大錯了。
溫言聽着這倆的話,整個人都是懵的。
誰能來告訴他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麼?
再怎麼樣,也不至於這麼離譜吧?
冥途里。
大量有意識的阿飄,正在冥途前進。
這群阿飄身後,還跟着一個獨角阿飄,一個雙角阿飄。
雙角阿飄跟在後面,語重心長地勸諫。
「你們信我啊,這肯定是陰謀,真的,上次我騙你們了嗎?
禁地的人,太恐怖了,太壞了。
你們根本沒法想像的,那些人會壞到什麼地步。
那個道人,肯定也是壞透了,就是讓咱們阿飄當炮灰呢。」
旁邊有個阿飄不屑的撇了撇嘴。
「我們都清楚的很,禁地里那個大煞星,想要吊死人,是得要路燈的。
那裏的路燈現在都被佔滿了,他想吊死個人,就得走好遠好遠的路,才能找到新路燈。
我們這麼多人,他一個人能殺幾個?」
「誰說的?誰傳的謠言?還有沒有良心?傳這種害人的謠言!這種阿飄都是沒有心啊!」雙角阿飄瞪大着眼睛,痛心疾首的怒斥。
「這就是個陰謀!
我敢拿我的命保證,這就是個天大的陰謀!
你們相信我!
你們都沒發現嗎?
之前傳謠的好幾個阿飄,都不見了,他們壓根就沒來!」
一眾阿飄吵吵鬧鬧,忽然間,他們都感受到了,冥途里有幽綠色的光芒在照耀。
路口旁邊,一尊恐怖木雕立在那裏,微微昂着頭,張着嘴巴,嘴巴里幽綠色的火苗在緩緩閃耀。
看到這尊恐怖木雕的瞬間,一群阿飄齊齊停下腳步,擠成一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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