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瞪口呆。一窩蟻 m.yiwoyi.com
我坐在治安營主桌主位上,手裏拎着筷子剛剛探出去,卻在老鷂鷹的描述中,整個人僵在了原地,筷子就停到了半空。
得虧諾瓦依和塔季昂去廁所了,要不然,丟人丟大了。
「爺,我當時和你的表情一模一樣,完全想不明白這他媽是什麼處理事情的方法。」
老鷂鷹在旁邊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陷入了茫然,此刻,我才慢吞吞的將手收了回來。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我用錯人了。
我以為的於老師,是沐浴在陽光里,心向光明的人,甚至不惜和那些先賢相比。
可實際上呢?
哪是這麼回事!
先賢們都是什麼人?
經歷了歷史上最後一個腐朽的王朝,親眼看着國破家亡,在血與火的交織下親身感受到了痛苦,這才能體會到建設一個美好時代所迎接陽光的溫暖。
於老師是什麼人?
每天生活在陽光下,卻從電視機里看着戰亂發生,打書本里瞧着英雄人物振臂一呼。她就沒經歷過痛苦,還想口口聲聲摹仿着高尚。
這就是上小學時,面對老師問的那句:「以後長大了要幹什麼啊?」孩子們異口同聲的回答:「要當科學家!」
那一張張小臉兒上寫滿了振奮,老師還得哄着說上一句:「或許你們當中有人能成。」再把譏諷的笑容藏起來。
可你要在這個時候拔苗助長,把孩子們都安排進了研究所,讓他們從零開始學,能有一個堅持下來,都算是老天爺開眼!
成不成才都可以放下不談。
我就是那個拔苗助長的人。
於老師是那個沒經歷過任何測試,在毫無抗壓能力下,出現在了本不該屬於她崗位上的人。
這個時候要是一帆風順,那便是霍去病重生、劉秀再世,搖身一變成為命運之子,可如果出現了意外呢?
那便如同命運之手搶走了網癮少年手裏的手機,網絡公司停了網癮少年的網絡,遊戲還沒有結束,網癮少年經歷了手機沒電又趕上了電力公司停電!
只剩下了無能為力的暴怒。
都聽過網癮少年為了上網,殺了至親,接過從老人兜里掏出來的錢還是他第二天早餐的事情吧?
這種衝動和於老師的所作所為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都屬於不管不顧了。
呼。
我長出了一口氣。
慢慢收回了正準備夾菜的手,儘量控制着情緒問了一句:「現在發展成什麼樣了?」
「於老師在肅正局開完槍,轉身離開了,去了哪沒人知道。」
又跑了!
「布熱阿!」
我帶着身上壓制不住的怒火,喊了一嗓子,當布熱阿覺着事情不對,走到了我身邊,我只說了一句話:「找人。」
真誠手底下那些佤族『錦衣衛』如今都在他掌控之下,即便是佤族頭人成為了警察局的新局長,我依然沒把這些人送出去。
大約五分鐘之後,布熱阿趴到了我肩頭,沖我耳朵說了一句:「人找到了。」
「有人看見於老師去了佤族頭人的家。」
這番話說完,我當時就明白了。
這是要報復,要在她的世界徹底毀滅之前,先把害她的人給毀了。
人家不玩了,那他媽就誰也別玩!
可這個腦子裏都是屎的王八蛋到最後也沒替我考慮過一分一毫,佤族頭人家裏但凡出現了半點偏差,第一個被瓦解的就是我在勐能親手建立起來的統治力。
「你們先吃,我去辦點事。」說話間,我伸手在佤族頭人肩膀上拍了一下,輕聲道:「替我把這些人招待好。」
佤族頭人儘管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卻還是點頭說道:「許爺放心。」
我轉身走出了治安營,布熱阿、老鷂鷹緊隨其後,那些擔任護衛的佤族早早就從治安營跑了出去,蹬上了綠色皮卡。
嗡!
待我上車後,汽車衝着勐能縣內佤族聚集地疾馳而去。
這群佤族在勐能,有點像國內每座城市都有的回民區,人家不招災不惹禍,可一旦發生點什麼,立即開始抱團。
呲!
當汽車停在了佤族頭人家的大院子門口,我看見的並不是如同老喬別墅一樣的富麗堂皇,我看見的,是一座佔地面積不小,卻宛如土財主家一樣的院落。
院落門口,一群警察早就將這兒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個拎着槍沖院內探頭探腦。
「怎麼回事!」
布熱阿過去一把抓住了一個佤族的肩膀,將其拽到身邊問了一句。
納哈一眼就認出了他,趕緊說道:「哎呦喂,您可來了!」
「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頭人家的女僕逃出來以後立即報了警,說是有人持械闖進了他們家裏,將老人孩子都挾持了!」
咯噔!
我這心裏跟錯位一樣。
過去問道:「給你們頭人打電話了嘛?」
納哈解釋道:「能不打麼?許爺!」
「可我們頭人說,他有重要的事情脫不開身,讓我們警察局的兄弟負責解救人質,還說絕對不能因為自己家的事,耽誤了勐能的大事!」
怎麼比!!!
這倆人放一塊怎麼比??!!
我幾乎在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那些單位里的狗屁領導,特別愛提拔喜歡耍陰謀詭計的人!!!
佤族頭人沒準是比我先知道這件事,可他沒回來,更沒在餐桌上把這件事說出來,依然面色不改的在和我們吃飯喝酒。
現在我回想起來這位佤族頭人在餐桌上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的虛偽,就連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都是他,人家愣能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更看明白了,他的所謂『一心為公』全他媽是扯淡,但,結果呢?
結果呢!
回國後,我看過這麼一段八卦,不知道是真是假,說是說相聲的郭老師在沒成名的時候經歷過這麼一件事。當年郭老師尚未成名,和一個同行在茶館裏說書,提前約定好的是一人一個半小時,說一本書,說完了錢倆人分。
隨後那位同行滿臉和善的要求率先出場,說是家裏有事得早走,郭老師想都沒想便同意了。
沒想到,這位同行上了台直接說了兩小時零十分鐘,將一套書差不多全說完了,只給郭老師留了兩句話的一個結尾。
這要是在普通人看,這就是做損,你他媽這不是不經道義麼?
可郭老師呢?
一眼就看出了這貨的貓膩,這小子是想將今天評書的錢全部都拿走,你要是真上了台只說最後這兩句,總不能和人家拿一樣多吧?
郭老師上台了,就用這兩句話外帶插科打諢又說了一個半小時,可丁可卯的湊夠時間不說,還說了一個滿堂歡笑。
最終結果是,做損的人,白白多說了四十多分鐘,還拿了和當初一樣的錢,來了一個木匠做枷,自作自受。
什麼是現實?
這就是現實!
什麼是社會?
這就是社會!
這回知道單位里的領導為什麼愛提拔那些好耍陰謀詭計的人了麼?
因為從人家的視角來看,這些人的等級就是比那些老老實實挨欺負的人高。
人家能從各種各樣的角度找尋各種各樣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
你呢?
只會高喊:「有本事你按規矩來!」
可是!
這位頭人所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就是不應該自己唱兩小時十分鐘之後,還留下兩句,給別人一個機會。
更錯誤的是,你得看看自己的對手是誰吧?
你跟於老師這樣的,能說:「能耐不行回家練去,別那麼多廢話。」
你拿這話跟我說,跟我一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回生死,從稍有不慎就得埋骨他鄉的位置上熬過來的人說,那不是找倒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