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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0章 羽林、虎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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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0章 羽林、虎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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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情哀傷的走出平陽侯府,劉盈只一陣唏噓感嘆不止。

    劉盈新元六年八月己丑,平陽侯曹參薨故。

    又走了一個;

    ——太祖高皇帝留下來的開國功臣,又走了一個······

    說來這些年,劉盈和曹參,相處的其實還算不錯。

    與前世,動不動拿『垂拱而治聖天子』噴劉盈一臉有所不同,這一世的曹參,幾乎是完全貫徹了什麼叫真正的『無為而治』。

    從太祖高皇帝十一年,蕭何開始臥榻時起,一直到今天,前後足足七年的時間;

    幾乎是從劉盈坐穩儲君之位,到繼皇帝位,再到坐穩皇位,而後加冠親政的整個過程,都是由曹參的整個任期,來作為保障。

    而曹參也絲毫沒有辜負太祖高皇帝劉邦的託付,完美的承擔了『呂氏和新君之間的潤滑劑,前任蕭何政策的貫徹者』的歷史角色。

    七年時間,對於劉盈,對於漢室而言,都只是為華夏強盛之路奠定基礎的七年;

    但對曹參而言,這七年,卻是曹參整個丞相任期······

    「唉······」

    「再多幾個蕭何、曹參,該有多好啊······」

    神情哀傷的發出一聲感嘆,劉盈不由回過身,聽着平陽侯府傳出的陣陣哀鳴,看着侯府內外掛上的米黃色孝喪。

    「詔諭;」

    「——平陽侯參,有功於社稷,為相七年,天下吏治清明,生民安居樂業;」

    「平陽侯薨,朕甚哀之。」

    「詔賜平陽侯參金縷玉衣一、黃腸題奏一,甲冑、弓弩、劍戟各二,冥燈五,許以諸侯禮葬之。」

    「着朝堂有司秩千石上、爵關內侯及上者,於七日之後與隨喪服。」

    「另着奉常、宗正及諸公卿,論平陽侯生平之功績,擇一美諡,以蓋棺定論······」

    沉聲做下吩咐,又回身深深看了看身後的平陽侯府,劉盈終是再嘆一口氣,便登上了回宮的御輦。

    ——劉盈,很年輕;

    而且年輕的實在有些過分。

    如今才剛二十出頭的青年天子,卻以送走了前後兩任丞相。

    劉盈心裏明白:日後,類似的場景,也會上演許多次;

    年僅二十一歲的少年天子,至少還會送走起碼三任以上的丞相。

    但劉盈沒有時間哀傷。

    為了心中的抱負,為了先皇的託付,為了天下,為了華夏······

    最起碼,為了這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老者,劉盈,也不許強迫自己堅強起來。

    因為這天下,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等待劉盈解決;還有數之不盡的百姓,等着劉盈餵飽獨自;

    當然,也有數不勝數的敵人,潛伏在四面八方,暗中等待着機會。

    作為天子的劉盈,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

    「請丞相稍述此事。」

    八月十五,朔望朝。

    已經完成充足的長安朝堂公卿班子,於這次朔望朝之上,無一缺席。

    ——右丞相安國侯王陵!

    ——左丞相曲逆侯陳平!

    ——御史大夫北平侯張蒼!

    這是三公;

    至於九卿,也同樣有不少變動。

    內史:故安侯申屠嘉;

    少府:梧侯陽城延;

    衛尉:曲周侯世子酈寄;

    太僕:汝陰侯夏侯嬰;

    宗正:楚王太子上邳侯劉郢客;

    典客:辟陽侯審食其;

    郎中令:曲成侯蟲達;

    廷尉:堂邑侯陳嬰;

    奉常:陽都侯丁復。

    而在這份『新一期』的公卿名單中,最耀眼的,無疑,便是一張闊別長安朝堂日久的堅毅面容。

    ——太尉,信武侯靳歙!

    對於這一道任命,朝野內外眾說紛紜;

    有人說,原本的計劃是讓絳侯周勃官復原職,卻被天子劉盈明言拒絕;

    還有人說,天子劉盈本打算讓宣平侯張敖做太尉,又被東宮太后所否決。

    但毋庸置疑的是:這道重新恢復太尉的任命,將劉盈的政治意圖,毫無保留的透露在了朝臣百官面前。

    ——戰爭!

    肉眼可見的未來,漢室,將發生一場需要太尉掌兵的戰爭!

    隨着靳歙的身影出現在公卿班列,殿內朝臣百官的鼻息,也是逐漸有些粗重了起來。

    深呼吸,強制按捺胸中激情的聲響,不絕於劉盈耳側。

    而在新鮮出爐的右丞相,或者說『正丞相』王陵走出班列,朝劉盈畢恭畢敬的躬身行禮之後,碩大的宣室殿,便又隨之安靜了下來。

    「自太祖高皇帝立漢國祚,吾漢家便有二患;」

    「——其一曰:異姓諸侯;」

    「其二曰:北蠻匈奴。」

    「前者,早於太祖高皇帝年間,便為太祖高皇帝次序剷除,獨遺北蠻匈奴歲歲犯邊,以游騎侵擾邊牆之軍、民。」

    「又自太祖高皇帝平城一戰,吾漢家精銳受挫、戰車乏力,朝堂便早有定論:非國強民富、兵強馬壯之時,絕不可與北蠻大戰!」

    「然自太祖高皇帝至今,凡漢相國足近二十載,北牆除燕、代二國,獨雲中、北地、擁有等郡,便有戰歿北牆之漢卒,足二萬一千六百三十一;」

    「此戰歿者。」

    「另軍中將士傷、殘者,亦或邊牆之民殘、死,又為北蠻擄為牧奴者,多至無算······」

    沉聲到處今日這場會議的開場白,簡單概述一番漢匈雙方的『來往歷史』,便見王陵緩緩回過身,於御階旁側朝向殿內百官朝臣。

    也幾乎是在王陵回過身的一剎那,殿內漢家公卿百官數百號人,面上無不燃氣熊熊戰意!

    「今漢之強,足可養民、安民,尚不足戰於胡;」

    「然又雲中孤懸塞外,久無郡守履任,雲中將士群龍無首,周遭數百里無有外援。」

    「且春三月,匈奴遣使,假借漢設安東一事,而欲行敲詐、勒取之實,又為陛下所拒。」


    「故陛下於朝中公卿共議,皆以為:今歲秋後,胡必以輕騎數萬,奇襲雲中。」

    神情滿是嚴峻的說到這裏,便見王陵稍一止話頭,旋即望向身旁的太尉靳歙。

    「今已值秋八月中旬,秋收之時;」

    「依往常之慣例,每逢漢民收穫,則胡整軍備戰;一俟秋收畢,則胡即刻南下,馳掠漢邊,後又揚長而去。」

    「故今陛下再設太尉,乃欲立新軍者二,各曰:羽林校尉、虎賁校尉。」

    「羽林、虎賁二部校尉,皆以死王事之遺孤、後嗣所成,各卒五千;」

    「——羽林者,弓弩也;虎賁者,甲刀也。」

    「逢戰,此二部校尉前後呼應,虎賁於前、羽林於後,再輔以盾、戟回護。」

    「今此二軍已近臣,奉陛下詔諭,以此二軍之調兵虎符,與太尉信武侯靳歙;不日啟程,疾發雲中南百里,以備戰事!」

    無比莊嚴的道出這番話,便見王陵稍側過身,望向御階之上的劉盈;

    早就準備好的劉盈也只稍側過頭,而後便是兩塊通體透亮的玉制虎符,被宦者令春陀托下御階,雙手奉於靳歙身前。

    而在靳歙身後,看着靳歙受印的朝臣百官,面上卻不由湧現出些許茫然之色。

    ——羽林校尉以弓弩組成,這個大家都能理解;

    可這虎賁校尉,居然要用什麼,『甲刀』?

    什麼是甲刀?

    沒聽說過呀?!

    在過去,無論是千百年間的春秋、戰國,又會是近百年的嬴秦,乃至今朝劉漢,軍隊兵種,也不外乎車騎、巨盾、戈戟、弓弩等寥寥數類;

    說的在直接一點,有拿盾牌抗傷害的,有拿長戟、戈矛戳敵人的;

    有拿弓弩射敵人的,有稱坐戰車衝鋒陷陣,擾亂地方陣型的。

    非要說過去幾十年,有什麼從未曾出現過的『新兵種』,那也就是匈奴人的騎兵,以及戰國末期出現的『刀盾』。

    也就是一手拿刀劍揮砍、劈刺,一手拿盾牌保護自己的重步兵。

    也就這些了呀!

    哪有冒出來個『甲刀』?

    怎麼個意思?

    披件札甲,拿把青銅劍,就上去看人?

    ——這加個盾,不就是刀盾麼······

    非要說這甲刀,和過去的刀盾有哪裏不一樣,那也就是字面上的盾,被換成了字面上的甲;

    再直白點,就是比起刀盾,這『甲刀』少了一面圓形小盾牌,多了一舉護甲······

    「這?」

    似是看出了朝臣百官心中的疑惑,劉盈嚴肅的面容之上,也終是緩緩湧現出些許自豪之色;

    但劉盈也並沒有着急開口,而是任由王陵將自己的話說完。

    就見靳歙受過印,又畢恭畢敬的向劉盈行過禮,表示自己『絕不辜負陛下信重』之後,王陵又沉着臉上前一步,來到靳歙身前。

    「信武侯,開國老臣,於軍陣之事,可謂當朝之最!」

    「然此戰,信武侯務當小心謹慎,且絕不可輕舉妄動!」

    「——胡若來,圍雲中,則太尉出援;胡若不來,或來雲中而不圍,反馳掠邊牆,太尉萬不可以羽林、虎賁二部與戰!」

    「另飛狐都尉,亦已得陛下詔諭,但太尉有召,則飛狐必應。」

    「北地、隴右等北牆之郡,及燕、代二國,亦可由太尉持印調度,以備胡。」

    「及此戰之要······」

    說到最後,王陵只面色古怪的回過頭,仍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御階上的劉盈;

    但劉盈淺笑着緩緩點下頭,王陵才強自按捺着抽搐的嘴角,再以無比鄭重的神容,望向身前的太尉靳歙。

    「——陛下意:此戰之要,首於殺胡!」

    「逢戰,太尉大可不必顧慮一城、一地之失,但胡無有大舉侵略之舉,便可於北牆一線自由騰挪;」

    「太尉需謹記者,唯有三事。」

    「其一者:與胡戰,使麾下將士少有傷、亡,又於胡深入多殺為要!」

    「其二者:有胡降,則絕不可殺、傷、打、虐,只可束而聚禁,送歸長安。」

    「其三者:於胡未戰,尤手無兵刃之婦、孺,務當優待;」

    「縱有戰需,而釋歸降卒者,亦當明告於彼:見漢卒而不降者,殺之;降者,納之;願助漢討胡者,陛下親賞之!」

    聽着王陵這一段殺氣騰騰,又隱隱帶有些許懷柔政策的交代,靳歙只認認真真的聽完了每一個字,又在心中重複了一邊,才分別的王陵、劉盈分別一拱手。

    而在殿內,朝臣百官卻早已是愣在了原地。

    ——深入多殺為要!

    這般赤裸裸的授意軍隊『能殺就別放過』的暴戾命令,還是第一次出現在漢室朝堂之上!

    對於這一點,眾人卻也並沒有多大反應。

    雖然這個時代,還沒有『爭取打擊敵方有生力量』的專業術語,但類似的戰例,在過去千百年前,卻也是屢見不鮮。

    都不用說別的:秦趙長平一戰,殺神白起一舉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直接殺掉趙國一整代青壯,徹底打斷了趙國的脊樑!

    也正是從長平一戰開始,曾經因趙武靈王而強盛,稱霸中原一時的趙國,便也自此一蹶不振,再不復當年之強盛。

    所以說白了,劉盈這句『深入多殺為要』,其實完全可以理解為:如果有機會,就請太尉做一次武安君。

    只不過,比起殺神白起坑殺趙卒,惹得天下駭然的輿論影響,劉盈下令對匈奴人『深入多殺為要』,卻並不會引起什麼輿論。

    原因很簡單:在這個世代,『匈奴』二字後面,是不跟『人』的。

    『匈奴人』的說法,更多還是擬人的修辭手法;

    對於漢室天下每一個漢人而言,普天之下,只有一種人。

    ——漢人。

    換而言之,在這個世代,『不是漢人』,是完全可以和『不是人』劃等號的。

    而對於匈奴這個『似人非人』的群體,如今的漢室,也並沒有類似動物保護協會之類的聖母組織。

    真正讓眾人感到疑惑的是:劉盈後續這一系列懷柔政策,就好似已經篤定此戰,漢家將取得前所未有的全面勝利?

    難道說······

    「許是與『甲刀』虎賁有關?」

    見眾人面上疑惑之色愈發強烈,劉盈也終是緩緩站起身,負手走上前。

    「虎賁甲刀之兵,乃朕親令操練;」

    「——甲者,板甲、鱗甲也;」

    「——刀者,陌刀也!」

    面不改色的道明個中厲害,又刻意停了停;

    等朝臣百官面上神情愈發精彩,劉盈才終是笑着側過頭,望向同樣面帶驚詫的王陵。

    「即公卿百官有意親觀,不妨便於今日,使虎賁、羽林二軍於西營操演吧。」

    說着,劉盈又淺笑着將目光移到王陵身旁的靳歙身上。

    「也好叫太尉於羽林、虎賁稍行熟知,待戰時,便可如臂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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