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海。
一層層的黑浪翻滾着,捲起一片片驚濤。
驚濤拍打在幽冥海域邊緣的兩座巨大雕像上,捲起無數幽冥海水,撞擊成為粉碎的黑色水滴飛濺四方。
海浪陣陣,一浪更比一浪強。
浪濤聲中,黑壓壓的神靈、天驕等紛紛化作流光,一簇簇的落下,出現在這片區域。
雲荒時代的盛世,仿佛就在這一刻徹底的復甦,覺醒。
這一次,光是天河百族,諸多神靈們幾乎都已經參與了。
而一些沒有前來此地的,則也在等待第九十六塊鎮魂碑出世。
一旦出世,鎮魂碑的通道開啟,他們也可以從通道之中進入。
同樣的,遠在紫薇星域天河邊緣之外的貪狼星域,廉貞星域等其餘星域裏,遠在紫薇星域的四海星域等地域裏,在其星域中鎮魂碑即將出世之地,也匯聚了無數的神靈、守護者以及天驕。
一方星域,皆擁有一百零八星球以及對應的主要生命種族。
但一顆星球里,卻並不只有一種生命種族,也並不只有一方強者。
其情況,其實和淺藍星大同小異。
因此,當天池血河的消息傳遍整個宇宙的時候,先前誅仙劍陣殺穿整個宇宙的時候造成的轟動與影響便再次擴散,並變得更加的轟動了。
於是,有神靈便開始推衍因果,開始探聽消息。
再加上有心人擴散消息,大帝墓青雲冢出世的事情,已經不再成為秘密。
在紫薇星域天河百族的神靈們都不知情的情況下,無數的勢力虎視眈眈,準備奪取這樣一份機緣。
同樣的,天河百族的神靈們同樣也虎視眈眈,同樣準備奪取這樣的一份難得的機緣。
因為,在過去的歲月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機緣。
天池血河,處於紫薇星域區域,想要攻進來顯然短時間是不可能的!
想讓天驕們從鎮魂墓、通天塔中殺穿,同樣也是不太現實的——至少短時間如此。
這樣一來,天池血河的機會他們是沒有的。
短時間自然沒什麼,可時間一長的話,紫薇星域的神靈們的實力必定突飛猛進,一旦有一位能領悟到不朽級神性神魂,那就是如同領悟了神魂的神靈對峙普通的神靈一樣,就像是修行者碾壓普通的凡人一樣!
這樣的事情,紫薇星域之外的神靈們自然也急了。
坐看敵人發展壯大,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多很多的計劃就必須要提前。
而且在不得罪皇族的情況下,正面競爭是完全不是問題的——所以,以往一些沒有顯化的歹毒手段等等,也會因此而逐一施展出來!
特別是——這一次可以通過鎮魂碑中的通道進入鎮魂墓中,然後進入大帝墓青雲冢里,這對於他們而言,是一種極好的機會!
甚至,如果可以從青雲冢里出去後去到淺藍星的區域裏,那就更爽了!
不過,這種可能性幾乎沒有——因為青雲冢是一處獨立的區域,只是一個入口在淺藍星而已。
但是那個入口是和星域本身的道痕吻合的。
而他們這邊的入口在他們對應的鎮魂墓中,和這一處鎮魂碑對應的入口是吻合的,所以,正常出入是從哪裏進去從哪裏出來——如果有出來的機會的話!
當然,可以有另外一種情況,那就是——御天種魂術!
捨棄肉身,將靈魂化作一定烙印,打入敵人的靈魂之中沉寂下來,然後鎮壓自身的所有氣息,形成一道無形的點。
這樣一來,就可以在對方回到淺藍星的同時,將他們帶過去。
這就是種魂,也相當於是把自己化作一道囚籠,種在敵人的靈魂里或者是記憶禁區里,任由對方攜帶回去。
這和烈陽魂毒、黑暗魔靈魔毒的性質差不多。
只是,這樣一來,不被發現就能僥倖復甦,但是需要奪舍新的、適合的肉身,並完成一系列的蛻變,條件很是苛刻——不過對於神靈而言,問題不是很大。
無非就是奪舍的軀體要重新凝聚境界,這種境界提升可以很快,但是再快也需要一些時間沉澱。
總而言之,一切順利當無礙。
如果這期間被神靈們發現了,那就是直接被殺穿的結局。
這還算好的,遇到兇殘一點點的神靈,就是剝皮抽筋、煉化神魂神性,下場會無比的悽慘!
所以,雖然有方法潛入紫薇星域甚至潛入淺藍星,但是真敢這麼作死的神靈,卻也未必會有。
至少,以往幾乎是不存在的。
可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淺藍星有什麼?
有天池血河!
而且還是有兩處,一處低級的,一處高級的!
先前好不容易將那蘇葉刺激得去了紫薇天河區域邊緣地帶,結果卻被天魔一方先下了手,以至於沒有能將蘇葉鎮壓在紫薇星域之外的通天塔里。
若是那樣的話,起碼是可以奪取到對於的記憶禁區,並剝離出天池血河來的。
這般情況,是很多參與了那一幕計劃的神靈們心中的遺憾。
而這一次,要不要施展『御天種魂術』的魂道手段,卻是很多神靈們心中蠢蠢欲動的想法。
這世間沒有什麼絕對,之所以不去做,只是因為籌碼不夠大。
但是,只要利益足夠,收益恐怖,再瘋狂的事情都會有神靈去乾的!
所謂不怕輸得苦,就怕斷了賭!
所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賭一賭,摩托變路虎。
賭一次御天種魂,省卻苦修三萬年!
神無橫福不強,馬無夜草不肥!
這種心態之下,就這一次的青雲冢,別說其中有沒有后羿射日道痕,就算沒有,有蘇離進去,有『望帝』和『從帝』傳承,就足以讓一群神靈們徹底瘋狂。
特別是那些已經修行到極限,完全沒有破境希望、也無法保證生命底蘊層次強度不降低而只能坐等血脈開始枯竭、坐等生命底蘊層次不斷開始降低,只能等死的神靈們,更是會選擇拼了!
而如這樣的一幕,如今並不是整個天河百族的神靈們如此,而是整個宇宙的諸天萬族,皆是如此。
特別是那些離着紫薇星域億萬萬億光年距離的星域,正常情況下,不通過打穿通天塔降臨紫薇星域,光憑宇宙間的位置進行定位入侵,幾乎這輩子都沒希望。
所以,有這樣接觸的機會,更是不會錯過。
反而是紫薇星域自身天河百族的神靈們,因為隨時都可以接近淺藍星,機會更多,甚至可以直接和蘇離進行傳訊溝通之類的,體驗天池血河的機會大把,反而不會親自出手去攻破淺藍星的星球防守,直接入侵。
倒不是不想,而是皇族還在。
所以,每周或者每個月老老實實的付出一些天機造化本源命氣、神性神魂本源之類的東西換來完美級的不朽體悟,難道它不香嗎?
而特別是體悟過血河之後的神靈們每一位都有了巨大的進步,這簡直就是活廣告,怎麼能不引起瘋狂?
如此瘋狂之下,被稱之為真正的不朽道痕的『后羿射日道痕』該有多麼恐怖,這該是多麼逆天的機緣?
這都不想弄到手,那還修行什麼呢?
坐等今後血脈枯竭,活生生的讓自身腐朽而死吧!
是以,此時此刻,哪怕是闕德、夏心妍等人,都有些頭皮發麻。
黑壓壓的一層來了不說,還有一些看起來老態龍鐘的糟老頭子、老嫗等等,都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走來了。
這些看似普通人的人來了之後,三三兩兩的站在一邊,一群神靈們卻老老實實的避開,一個個避如蛇蠍,連打招呼都不敢。
除此之外,一群群的小孩子歡笑着、嬉鬧着也過來了。
他們的笑聲如銀鈴一般悅耳動聽,但是但凡擁有類似於天樞神眼之類手段的修行者看向這些小孩子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一隻只從虛化為實質的絕世凶魂形成的真正實體!
這些凶魂的魂域自從不管用之後,便開始變得不再活躍。
而如今這一個個看起來特別可愛的小孩子,每一個走出來,都足以令人心驚膽顫,神魂顫慄。
「詭譎中的天驕來了。」
「凶魂中已經化實的天魂邪靈。」
「有些是魔族裏的黑暗魔靈和黑暗天魔。」
「還有一些極道神境、血脈開始蛻凡、枯竭的活化石級神靈。」
闕德越遠的看了一眼,臉上不修邊幅的老鼠般的呼吸抖了好幾下,眼中也顯出了一絲深深的忌憚之意和驚疑不定之意。
隨後,闕德又看了看闕辛延、闕心妍和遠處的夏心妍,神色萬分複雜。
「闕辛延。」
闕德看了闕辛延一眼,同時抬手衍化一道幽冥之力,屏蔽天機。
闕辛延立刻躬身行了一禮,道:「師尊。」
闕德道:「此行,有何看法?」
闕辛延道:「沒看法,跟着蘇大師混,必定風生水起。」
闕德道:「他要是迷失了呢?」
闕辛延道:「不會的,蘇大師是不會迷失的。」
闕德道:「他此次很可能會施展類似『真虛天禁』的能力,但是會施展失敗,被反向逆命,從而以為自己成功了,陷入亂殺的狀態。」
闕辛延道:「不會的,蘇大師認為自己成功了,那就是真的成功。他存在的地方,就是當下,就是現實。」
闕德道:「你懂個屁。」
闕辛延道:「弟子這個也還真懂,屁乃體內淤積之雜質之氣,性若混沌,清氣上升為靈氣,自口中呼出為『吐納』,濁氣下沉為穢氣,自玄牝之門排出為『清淤』。」
闕德呼吸一滯:「這哪裏來的神奇說法?」
闕辛延得意一笑:「蘇大師的混沌大道之說,弟子心中牢記着呢。」
闕德聞言,臉黑如炭:「他這次有天大的麻煩。」
闕辛延道:「他莽一莽就沒事了。」
闕德道:「我說他有危險,你都不上心的?」
闕辛延道:「有魅兒和沐雨兮她們上心不就好了?他是我妹夫,又不是我夫君,我上什麼心?」
闕德:「……」
闕辛延又道:「放心吧,蘇大師此番已經推衍過沐雨兮的命格,雖然說吧,他只要推衍必定出事兒,但是他既然對未來有了判斷,自然也無需太過於擔心了。」
闕德感嘆道:「當真是傻人有傻福。」
闕辛延深以為然:「蘇大師的確是挺傻的。」
闕德道:「我說的是你。」
闕辛延:「???師尊你又欺負人家。」
闕德呼吸凝滯了剎那,看了闕辛延有些娘炮的委屈模樣,忽然一陣反胃。
「咳咳——」
闕德咳嗽了一聲,然後轉過頭不看闕辛延,道:「他有給你畫一幅畫嗎?」
闕辛延搖頭,道:「沒有,我之前想他給我畫個和祁雲夢一樣的道侶,別的不要求,就要求逼真一些就好,結果他拒絕了。」
闕德那兩撮小鬍子抽了兩下:「你這說法沒問題,但是他可能聽得不對。」
闕辛延一臉狐疑。
闕德道:「行了,我大體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待會兒夏心寧出來我問問他去,估計他已經解決了。」
闕辛延道:「師尊要和他和好了?」
闕德呸了一聲,道:「以無缺證有缺?就他,方向都錯了!既然無缺了又怎麼可能有缺?只有有缺了,逐漸才可以走向無缺。」
闕辛延道:「師尊此言不妥。」
闕德道:「如何不妥?」
闕辛延道:「在弟子看來,沒有什麼有缺和無缺,只是名為『有缺』和『無缺』罷了。
以『有缺』證『無缺』,是循序漸進,水到渠成,也是道法自然;而以『無缺』證『有缺』,卻是『無為而為』,同樣也是道法自然。
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
樵夫有為於斧,而無為於木;船夫有為於槳,而無為於水;我輩修行者,有為於自我修行,而無為於大道攖鋒。
所以,這其實就是『上無為而下有為』或者是『上有為而下無為』的區別。
但真的有區別嗎?
弟子覺得,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在弟子看來,師尊和夏心寧寰主所走的路,依然是同一條『無為無缺』之路。師尊是以因尋果,而夏心寧寰主是以果尋因,有區別嗎?」
闕德聞言,心情有些激盪。
他深深的看了闕辛延一眼——好傢夥,這是將丟失的『心眼』找回來了嗎?
忽然就頓悟了?
闕德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道:「你真是不錯,竟是能領悟到這一步?為師深感欣慰!如此一來,你當真是可以出師了!」
闕辛延聞言,大喜道:「沐雨兮所說果然沒錯,我真的可以出師了,太爽——呃——」
闕德此時卻早已經收回了欣喜欣慰讚賞的目光,冷冷的盯着他,道:「我就知道你這夯貨沒本事說出這種話來,你現在有幾斤幾兩的水平,師尊我心裏明白着——你竟是能說出這般話來?
說,這是沐雨兮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闕辛延立刻否定道:「沒有,真的沒有,沐雨兮和我所說的不是這個。」
闕德道:「那這段話你背誦了多久?是不是用了三天?」
闕辛延道:「怎麼可能用三天,沐雨兮從告訴我到現在也才——不是,師尊你聽我解釋。」
闕德道:「有什麼好聽的,你將這東西背誦下來不是本事,真能領悟了,才是你的本事。
高深的層次不是你不能接觸,而是你連個低端的層次都沒有,如何踏上高層?鏡花水月嗎?」
闕辛延訕笑着,一時間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訓。
不過這次闕德沒有怎麼訓斥他,而是拿出了一盞紅色的燈籠,道:「帶着,遇到危險,就直接自斬,人頭點燈,點燃希望之源就行了。
你此次有一劫,能不能渡劫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闕德說完,沒有再多說。
闕辛延微微沉默了片刻,嘆了一聲,道:「師尊,弟子明白了,若是此番沒了,估計也沒下輩子——所以那段話,不是弟子要領悟的,是弟子向沐雨兮她求來償還師尊的恩情的。
弟子曾於她有一份恩情,如今算是因果了結,也算是藉此報答師尊的教導培養之恩。
若是此次之後還在,弟子今後再盡弟子之責。」
闕德揮了揮手,道:「行了,畢竟我們也是執掌忘塵寰的存在,多少比別的修行者破劫的機會大一些。
只是這一次的某些經歷和壁畫出現在了某些強者收集的99號鎮魂碑上、出現在了七龍祭壇、八龍祭壇甚至九龍祭壇上和祖龍壁畫上了而已。
說到底,祖龍、祖龍魔、魔龍、魔靈這一次都會出現,會是什麼結果,等青雲冢——大帝墓開啟之後,就可見分曉了。
此次——為師也會去,但可能更多的只是旁觀者的方式,而不是當局者的方式。
所以,你一切都得完全靠自己了。
這也算是最為兇險的一次,不僅是你,包括蘇離都是。
贏了不是特別賺。
但是輸了,就是滿盤皆輸,甚至皇位丟失不說,其餘許多重要的位置都會被奪取。」
闕辛延道:「是黑夜魔族那邊要繼承望帝的帝位?還是白夜魔族那邊要繼承從帝的地位?」
闕德搖頭,道:「這些都是未知因素,但是白夜魔族那邊野心不大,也不像是弄虛作假,但如這般事情牽扯甚廣,不適宜動用忘塵寰的望鄉台能力。
而且這般手段,剛剛已經有所變化——也就是說,那夏心寧寰主動用過這般力量,短時間我們也用不了。
畢竟這樣的使用限制還是很大的,而且他這一次動用,損耗不輕,代價不小。
由此可見,他妹妹的情況同樣不太好。」
闕辛延略微遲疑,道:「師尊收我和我妹妹為弟子,是否是想復刻夏心寧寰主和夏心妍神靈的地位?以防萬一他們成功了我們的傳承斷掉?」
闕德眼眸含笑,道:「不錯,你倒是真長了點腦子,不容易。」
闕辛延頓時無比開心,眼中都多了幾分笑意:「那是當然,不過這一次想到這一點,可是我自己想到的,真的和沐雨兮沒關係!」
闕德笑了笑,道:「為師當然知道,不過如這般真相,你可千萬得要牢記,不要到處宣傳,不然那夏心寧寰主可一定會跟為師拼命!」
闕辛延道:「弟子覺得,這般情況有些明顯,他為何不懷疑?」
闕德道:「都這麼明顯了,他若是懷疑,豈不是顯得很愚蠢。不過這世間本也是如此,看似愚蠢的事情,其實都是真相。」
闕辛延道:「蘇大師最喜歡做這種事情了,的確是這樣!每次他明明都說的是真話,卻給人一種他在信口胡謅的樣子,唉,那口若懸河、唾沫橫飛、誇誇其談的表現,實在是令人難忘啊。」
闕辛延眼中充滿了欣賞、欽慕的神色。
闕德不動聲色的和這娘炮拉遠了一些距離。
隨即,闕德撤銷了屏蔽效果,接着若有所思的看了夏心妍一眼。
這時候,夏心寧則已經自記憶禁區之中走出。
這時候的蘇離,則直接自記憶禁區顯化遮天巨手,朝着風遙一把抓了過去。
風遙微微皺眉,對於蘇離這般『囂張』手段很是不滿意,冷哼一聲的同時,老老實實的讓蘇離給抓進了記憶禁區。
闕德看了夏心寧一眼。
夏心寧雙眼微微眯了眯,隨即又看了夏心妍一眼,聲音溫和道:「心妍,你在此地等候片刻,我去和闕德談談忘塵寰的事情。」
夏心妍美眸泛出一絲笑意和溫柔之色:「哥哥你去吧,不過要當心闕德設下陷阱,以免受到他的擺佈。」
夏心寧笑容陽光之極:「放心吧,這世間能擺佈你哥的人還沒出世呢!」
夏心妍笑道:「哥哥,你和闕德去西邊談吧,東邊的方位眼下不太好。」
夏心寧聞言,笑道:「好的。」
說着,他剛朝着東方區域踏出了三四步的步伐立刻停下,隨即朝着闕德勾了勾手指,接着轉身去了西方。
「心妍,你看這裏可以了嗎?」
「再往前三千丈。」
「好的。」
……
闕德走過來之後,看了夏心寧一眼,道:「你妹妹在故意擺佈你。」
夏心寧道:「能讓她開心,我當傻子又何妨。」
闕德道:「你這麼說,我反而心中很是不安。」
夏心寧道:「那可以安了。」
闕德道:「成了?」
夏心寧道:「想要真話還是假話?」
闕德道:「如果話是畫,那就要真話。如果畫是話,那就要假話。」
夏心寧道:「給你的會是真畫,但是用出來怕是挺難的。」
闕德道:「我聽真話,拿假畫。」
夏心寧道:「我說假話,贈真畫。你要還是不要?」
闕德道:「你不在乎嗎?」
夏心寧道:「我在不在乎你在不在乎嗎?」
闕德道:「她是你親妹妹。」
夏心寧道:「她不僅是你弟子,還是『無為之道』的關鍵傳承者,算是我們兩方傳承的綜合傳承。
我雖在乎,但此行如此兇險,我已經盡力,盡力了,結果如何,終究不會太遺憾。
但如果你不盡力,那只能最終遺憾。」
闕德道:「行,我拼了這條老命去試試,就怕試試就逝世。」
夏心寧道:「放心,你死了我在忘塵寰給你立造化碑,那彼岸橋上都被蘇離立好了造化碑,誰讓你排第一去了?!碑都給你立好了還沒自知之明嗎?」
闕德道:「這沒德行的小崽子!」
夏心寧道:「別指望他有德,能接納你弟子我妹妹,都已經謝天謝地了,不是你這餿主意把神女當神子養,會是這樣?」
闕德道:「那你當初還誇讚我做得好,養出來的完美無缺。」
夏心寧道:「我有誇讚過嗎?肯定是那時候我腦子裏進水了,以至於胡言亂語了一陣子。」
闕德道:「很多神靈們也在夸這方法好。」
夏心寧道:「那些老東西誇你是恨不得你一錯再錯,這你也信?」
闕德道:「現在比較遺憾的是,蘇葉的債收不回來,欠了我近十億因果了,虧了。」
夏心寧嘴角抽了抽道:「我這他也欠了十多個億的因果。」
闕德聞言,差點吐了一口老血:「那小崽子還說在你那存了上十億的因果,就是這個存法?」
夏心寧道:「他也是這麼和我說的,信誓旦旦……看樣子,要不是這次面臨生死劫難,必須要留下傳承,我們之間怕是被這小子一直相互利用下去了。」
夏心寧說着,似乎想起了什麼,道:「他老子也欠了十多個億了!該不會你那也是吧?!」
闕德聞言,臉黑如炭:「蘇星河那老王八犢子也一樣。」
夏心寧沉默半晌,忽然道:「蘇離那沒欠吧?」
闕德聞言這才好了幾分,道:「沒欠,這次小賺千份因果,就蘇離這小子還好。」
夏心寧道:「防一手吧,我教了他軒轅御龍仙劍訣,那種劍法,一劍下去不知道能燒掉多少。」
闕德聞言,差點兒吐血:「你……你教他這種燃燒因果增強殺戮能力之法?我剛和他結盟啊,還答應把幽冥海搬進去,這——」
夏心寧道:「你看,我付出的多大對吧?都這樣了,就背水一戰了。那小子之前怎麼說來着——搏一搏——」
闕德道:「博個屁,這麼算,我們幽冥海整個勢力給他蘇家打了十萬年免費工了啊!還把親傳弟子虧進去了!」
夏心寧道:「淡定淡定,他這不是已經坐穩天皇子之位了嗎?就那天池血河他提及的那些方案,到時候把紫薇星域邊界封鎮直接打開,星空巨墳開啟之後,應該能形成獨立洪荒小世界。
我想過,若是能結合魂域,就能打造出『真虛不朽神界』的世界來。
到時候,他就是創世主,而我們就是執掌那一方天地的『執法者』,真正的法則執行者。
隨便收割萬族眾生一份因果,那何止是百億份因果?
你這麼想,這次你就願意去赴死了,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到時候,我會將多餘的因果化作冥紙燒給你的。
想一想旌陽村滿天飛舞着的冥紙,那都是因果啊,多麼的壯觀!
那雖然是假象,但是憧憬一下不也是好事兒嗎?
更遑論,虛假的鎮魂秘境裏出現了這一幕,未來肯定是會真的出現啊!」
闕德道:「我有缺,你無缺,我不是你對手。行,我去送死,頂因果,行了吧!
你是嫌棄蘇離那幅畫還不夠給力?還要讓我喊奧利給?」
夏心寧道:「什麼破話?」
闕德道:「蘇離那小崽子十萬年前的口頭禪,很有魔性,估計是因此而獲得了皇族青睞,我試試看看能不能賺點兒皇族的青睞值,讓我死得有尊嚴一點點。」
夏心寧道:「他不是給你畫了個小喬?」
闕德晦氣的道:「別說了,漏氣了。這次皇族崛起,誅仙劍陣殺穿,小喬被影響了,沒了,不然你看我最近為何如此憔悴?」
夏心寧道:「蘇離這次畫的有點猛了,太給力了,我要大喊奧利給,所以這畫不到關鍵時刻還是不用也罷。」
闕德道:「所以讓我頂死也不浪費這幅畫?畫的什麼來着?這麼厲害?!」
夏心寧道:「地發殺機,龍蛇起陸。我妹妹最初是蛇,曾經是龍,如今是人!你想,你仔細想。」
闕德呼吸一滯,道:「奧利給!我死!我多死幾次行不行?只要不死穿,一線希望就是血賺!」
夏心寧道:「這天皇子已經不當礽子了!」
闕德道:「還當什麼礽子,只要能成,當什么子我都願意了!」
闕德說着,又道:「畫呢?!」
夏心寧眼瞳一凝,闕德的眼神凝聚對視了過去。
下一刻,兩人眼中一道光影接觸之後,闕德深吸了一口氣,道:「厲害!小崽子厲害!」
夏心寧道:「實在是厲害。」
闕德道:「蘇葉來了嗎?」
夏心寧道:「你想做啥?」
闕德道:「放貸,放幾百億給他。」
夏心寧一個哆嗦——你還這麼多?
闕德道:「我現在隨手一發,都是幾個億。」
夏心寧道:「你這些年給多少神靈放貸了?」
闕德道:「那小崽子十萬年前教得好,不然哪裏能賺這麼多?那些神靈們開始腦子不好使,覺得利息低無所謂,用着用着就出不了這個大囚籠了!」
夏心寧比了個大拇指,道:「六六六。」
闕德一臉嘚瑟的道:「基操勿六。」
夏心寧心情大好,道:「好,這是我聽過最好的消息了,我終於安心了。不過你富得流油還每天哭窮,你可真是夠了!」
闕德一臉鄙視道:「不哭窮還炫富?被毒打?那些神靈知道我苦逼才還債啊,不然就蘇葉這小子這樣,我還真不夠賠的!」
夏心寧道:「先借點,來個五百萬因果我還債。」
闕德:「???」
夏心寧道:「我是表面光鮮,實則貧乏之極了。」
闕德:「……」
夏心寧道:「借不借?我可是有天池血河的分紅的,你讓我背負這麼多因果,出事了你可擔待不起的!」
闕德道:「你這是做什麼了?該不會是和那些神靈們去賭了吧?你開忘塵寰的你別瞎來!」
夏心寧道:「不是,就是殺了幾個不長眼的螻蟻,消耗的有點多,我這軒轅御龍仙劍訣是吃因果大戶啊。」
闕德道:「五百萬夠?」
夏心寧道:「那五千萬?」
闕德道:「你還是去死吧。」
夏心寧道:「以後我們穩賺不虧啊!還害怕什麼?等我尋回了軒轅天邪劍,到時候就僅僅只需要天機造化本源命氣就能摧動殺招了,還需要什麼因果啊。」
闕德道:「行了,五百萬,最後一次!而且,你欠我的也得還我,我也是寰主。這是定下了因果的,賴不掉的,不然那些神靈早就都賴賬了。」
夏心寧道:「放心,我給你再喊一聲『奧利給』好了。」
闕德道:「我謝謝你了,別學我領悟到的親和『皇族』的方法,也別外傳。」
夏心寧道:「我這嘴是最牢實了,守口如瓶,肯定是不會外傳的。」
夏心寧說着,便直接傳音給了夏心妍,告知了一些真相,並讓夏心妍別外傳。
夏心妍想了想,當即傳給了魅兒,讓魅兒留心,別外傳。
然後……魅兒直接傳給了天羽族和天機閣,讓她們別外傳。
闕德還待說話,忽然臉黑了下來——這就是你妹的『守口如瓶』?
不過這會兒闕德也沒計較了,借了五百萬無息的貸款給了夏心寧,不僅沒什麼收益,自己還得去替死……
但想到獲取的那幅畫,闕德心中非常滿意——血賺。
「這王八蛋,也就只有在這種生死存亡時刻,才能薅到一點兒好處。」
闕德心中嘀咕着,隨即又感應了那幅畫一下,頓時再次不由心悸。
……
記憶禁區,第三層。
蘇離靜靜的看着風遙,神色無比的平靜。
「想好了嗎?要與我一戰?其實結局已定,你敗了。」
蘇離淡淡道。
風遙傲然的冷哼了一聲,從喉嚨里發聲,從鼻孔里哼氣。
「原本這天皇子之位便是我的!而巡視青雲冢的責任也是我的!
如果不是那天巡視鎮魂碑我心血來潮看了你一眼,就不會有今天這般情況出現。
你非但搶了我風族的皇祖血脈傳承,還搶了天皇子之位。
此番,無論成敗,我要真正與你一戰!
這一戰,延續上次蘇葉的記憶禁區盡頭你我的相遇。
我們相遇在過去,戰鬥在過去。
那麼,現在我若真不如你,我就認,因為在過去我也不如你!
但,如果我贏了,那麼——這位子你就坐不住了!
因為你此番前往青雲冢,是無盡絕殺並存的巨大兇險,你不行,你頂不住!
哪怕是皇族強行將你扶持上去,讓你真正的站在了那樣的位置,你也依然不行!
你差得太多了!
你德不配位!
你連最基本的摒棄七情六慾都難以做到!
或者說不是摒棄,因為這些我也都有!
但是你——太追求這些東西,太有個人喜怒哀樂了,完全沒有皇族的風度和氣質。
所以你代表皇族,會讓皇族顯得很低端,很卑微。
這不是我個人的感覺,而是無數神靈們其實都打心裏瞧不起你,覺得你卑微如螻蟻。」
風遙說了一番心裏話。
這種話,也原本只有在這樣的場合下才能說出來。
蘇離道:「尊嚴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
我有沒有被人看不起並不重要,關鍵是皇族沒有人敢看不起。
因為神靈們很清楚,我成為天皇子必定是有原因的。
他們想找的就是這種原因!
而你恰恰只看到了我的不足。
但是我看到的是你的優點。
所以,你其實已經輸了不是嗎?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這種基本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
所以,你還真就不如我。
另外,你天人之魂怎麼回來的?是我釋放回來的。
我建造了天池血河,劃定了更強大的天地法則,皇族規則,所以蘇葉的血河禁區絕大部分洪荒皇族法則失效了。
這樣一來,對於你天人之魂的鎮壓,自然失效。
而皇族為什麼鎮壓你,在你看來是在歷練。
這是對的也是不對的。
因為在血河盡頭歷練的不止有你,還有我,還有很多天驕!
但是所有人都失敗了,唯有我成為了天皇子。
為什麼?
因為我德才配位。
真正不配的,恰恰是你風遙,不是嗎?」
蘇離直接言語反擊。
這種天皇子地位的言語交鋒,同樣也是一場戰鬥。
只是這是道與法的戰鬥,若是佔據不了上風,將會陷入極致的被動。
到時候,即便贏了也不光彩。
而若是戰力不足,以必殺技贏,就更加的拉胯。
這不是蘇離願意看到的。
風遙嗤笑一聲,道:「配不配,如這般世界,第一要素就是天魂強度!而第二要素,就是戰力高低!
連這個基本的東西都沒有,其餘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所以,這一戰,才是一個最基本的判定!
我們先一戰,戰鬥定下輸贏之後,我再與你論道。
當然,到時候你輸了不服氣,我願意與你論道,讓你心服口服!
未來是固定了,但是時間有斷層,過去還沒有定,過去可以書寫,過去是能決定未來的。
未來有可能出錯,但是過去一旦定下,未來依然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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