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掉了……」
蝴蝶忍望着楓夜消失的方向,直到現在思維才漸漸恢復。
她看向身邊的姐姐,就見姐姐香奈惠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盯着地面上的那根銀白色的髮絲。
蝴蝶忍又看向遠處。
那傢伙,
到底是什麼人?
……
悄無聲息。
在一片山林之間,楓夜拉着一個小女孩憑空出現。
即使是一瞬間切換了方位,整個世界都發生了改變,栗花落香奈乎仍然是睜着那雙呆木的大眼睛,甚至沒有眨動一下,對外界的改變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楓夜鬆開了手,隨意的衝着栗花落香奈乎一指。
唰!
香奈乎身上髒亂的衣衫瞬間四分五裂,所有的跳蚤和灰塵全部都被震飛到了空中。
楓夜打了個響指。
破碎的衣衫和灰塵以及跳蚤便被一團火焰包裹,瞬間燃燒殆盡。
在香奈乎面前他並不打算遮掩力量,因為他也沒打算像對待真菰那樣,將香奈乎也簡單的『放生』到世界當中。
而且對現在的香奈乎來說,也不需要在意她的反應,因為她根本就不會做出反應,屬於她自己的人格幾乎被完全隔絕了。
楓夜隨手一指。
一塊泥土飛起,然後向內凹陷坍縮,崩解為最基本的粒子形態,然後重新演化為元素,光芒交織過後,化為一件黑白色的小巧衣服,套在了香奈乎的身上。
服裝的樣式近似於死神世界的隊長死霸裝。
對女孩子來說並不顯得美觀,不過這也不重要。
神明……嗎……
這並不是香奈乎說出的話語。
即使楓夜在她面前展露出了無法理解的,宛如神跡一般的力量,她的人格仍然是與身體分離的,身體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一雙眼睛仍然黯淡無光。
這個疑問,來自於香奈乎的內心深處,也是直到現在為止她唯一一次出現主動的意識波動,除此之外就再沒其他反應。
儘管香奈乎的身體沒有任何動作,沒有將內心中那微弱的一點點意識波動表現出來,但楓夜仍然『聽』的清清楚楚。
他神態隨和的看了她一眼。
「你可以這麼理解。」
聲音直接映照在香奈乎的心靈深處。
這句在內心中憑空響起的話,讓香奈乎那從一開始就一直保持着麻木的眼睛,終於第一次出現了一絲絲微弱的光。
她稍微移動視線,看向楓夜的面龐。
但仍然沒有說話。
「無需思考,無需疑惑,你只需要跟着我去看,就可以了。」
楓夜聲音隨和的開口,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坐了下去,然後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並將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腦袋上。
「以我的名義,賦予你,洞察這個世界的眼。」
聲音在心靈層面盪開。
香奈乎的身體凝固了。
她那微弱到幾乎沒有波動的意識也陷入了凝固。
楓夜將自己所能看到的世界,稍微的『分享』給了她一點,或者說楓夜將自己的視角共享給了她一部分。
僅限於這個世界的部分。
僅限於當前,不涉及過去未來。
但即便如此,這樣的視角仍然是恢宏而壯觀的,那是宛如神明般的視角,整個世界都平鋪在面前。
能看到所有的人類的一舉一動,能看到他們生老病死,能看到他們的喜怒哀樂,能看到蝴蝶振翅,看到傾天海嘯,看到世間的一切。
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在一瞬間仿佛洪水一般衝擊着香奈乎的意識。
原本就脆弱的她,根本不可能憑自己承受這樣的信息量,一瞬間意識就會被衝垮,和整個世界同化,徹底連一絲人格都不復存在。
但這個時候楓夜也出手了。
動作也很簡單,賦予了她一點點『永恆』的靈壓。
這使得她的靈魂在一瞬間發生了連續多次的升華,從脆弱不堪一下子變成了厚重無比的礁石,牢牢的將那微弱的意識和人格固定在中央。
楓夜想做的試驗很簡單。
香奈乎的狀態,正介於人格消失的邊緣。
倘若沒有香奈惠和蝴蝶忍姐妹的救助,沒有灶門炭治郎為她打開心扉,她也許會始終保持這種狀態,或者人格徹底消失。
而楓夜現在要做的,是賦予她『神明』般的視角,給予她整個世界龐大的信息量,讓她直接擁有近似於造物主一般的境界。
那麼。
在這種狀態下,她的人格是會徹底消失,還是變成漠無感情的規則產物,又或者是能夠依靠從世界中接收的那無盡的信息,填充自己的人格,讓自己重新變的完整呢?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楓夜來說都有幫助。
時間流逝。
香奈乎就這麼坐在那裏,一雙眼睛裏倒映着整個世界的縮影。
整個世界宛如畫卷呈現在她眼前,隨着她的意識波動,她能看到蝴蝶身上那清晰的紋理,也能看到火山噴發的壯觀天象。
每一分每一秒的信息量都是宏大的、洶湧無盡的。
楓夜在一旁觀察着。
逐漸露出笑容。
香奈乎那微弱的人格並沒有因此而崩散消失,融進世界當中成為漠無感情的規則,反而是始終保持住了那種狀態。
當然,也沒有好轉。
她也沒有因此而快速的形成完整的人格。
對楓夜來說,情況沒有惡化就是一個很好的結果,哪怕是保持當下的狀態,都很有參考價值。
……
於此同時。
另外一邊。
香奈惠和有些失魂落魄的蝴蝶忍一同回到了蝶屋。
今天所遭遇的事情太過於離奇,太過於匪夷所思,以至於到現在蝴蝶忍都還有點神情恍惚。
「你有些累了啊,忍,今天就別再練習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香奈惠溫柔的看向蝴蝶忍。
蝴蝶忍目光複雜的看向香奈惠。
儘管香奈惠很快就恢復了平時那溫柔的笑臉,但作為妹妹的她很清楚,那只是表象而已。
香奈惠的內心不可能沒有受到衝擊。
甚至。
作為柱的姐姐,親身感受到自己最強的攻擊無法斬斷一根髮絲,受到的衝擊恐怕遠比她更大的多!
但香奈惠卻仍然還能保持這幅溫柔來安撫她。
至少從這一點上,她就遠遠不如姐姐。
「……嗯。」
蝴蝶忍想要說些什麼,但幾次三番後,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而是目光複雜的點點頭,道:「姐姐你也早些休息。」
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香奈惠微笑着目送蝴蝶忍離開。
直至蝴蝶忍消失在屋外,她臉上的笑容才漸漸消失,恢復成平靜,然後輕輕的抬起右手,張開自己的手掌。
在她的掌心,一根銀白色的髮絲正靜靜的躺在那裏。
「真的……只是一根頭髮麼?」
望着掌中的那根髮絲,先前發生的一幕幕場景不斷的在香奈惠的腦海中回放。
一遍遍的回想着楓夜從頭上輕輕拔下一根頭髮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