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予淺不想跟淮煜瑾「有情人終成眷屬」,她不想去賭往後朝夕相處的餘生里會不會再度被淮煜瑾傷害的體無完膚,哪怕淮煜瑾現在看上去如此愛她。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帝王之愛,就如同過眼雲煙,風一吹就散了。既然如此,言予淺情願一開始就不要。
言予淺此時裝失憶,不過是為了全身而退,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她如今只是想對得起自己。
這三年,她為整個東安付出的也不少了。
言予淺不願再多說了,何太醫也不敢再追問,對於言予淺裝失憶,他自然也不敢去淮煜瑾那邊多嘴。
此時御書房內。
淮煜瑾一下早朝就窩在桌前,修補着他那枚青玉鐲子。
這鐲子在言予淺墜下城樓那日被摔成了兩截,皇宮內工匠甚多,隨意揪出來一個都能修補這鐲子,可淮煜瑾卻執意親手修補。
斷掉的兩截鐲子終於在他的手中合在一起,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有裂縫,可以說是修補的十分完美了。
淮煜瑾帶着這枚鐲子興致沖沖地跑去淺清宮,他要用一切承載着他們兩人回憶的物件去喚醒言予淺的記憶。
當着青玉手鐲被淮煜瑾放到言予淺眼前時,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兩道裂縫。
「上次你從城樓墜到我懷裏,這鐲子卻落地摔壞了,我現在把它修補好了,明日成婚之時你要戴着。」
淮煜瑾牽過言予淺的手腕,試圖將鐲子重新給她戴上,言予淺按住鐲子,打斷他:「無論你說的做的再多,我都不記得。」
「沒事。」淮煜瑾偏執又執拗,「我記得就好了,我一點一點的說給你聽,你也就知道了。」
他強行把鐲子戴在言予淺的手腕上,言予淺握住鐲子的一截,輕輕摩挲着上面的裂痕,輕聲開口道:「就算你把它修補的再好,這兩道裂縫也不可能磨滅,它們會一直提醒我,它曾摔成了兩半,一枚斷裂的手鐲,又怎麼可能毫無痕跡地被修補好呢?」
淮煜瑾垂下眸,自動忽略了言予淺的話中之意,十分固執道:「朕是皇帝,朕說能修好,那就一定能修好。」
「這一個多月來,我也差不多從旁人的口中知道了你我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這許多事情旁人都可以幫我回憶,從他們口中我可以知道你到底有多愛我,但唯有一件事他們無能為力。」言予淺的聲線依舊是溫柔的,只是說出來的話冰冰冷冷,不摻任何溫度,「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愛過你。」
「你當然是愛我的!」淮煜瑾急了,他從懷中掏出那枚平安符,「當年我出征,這枚平安符是你親手縫進衣服里的,你明明就希望我能平安回來,你那時如此恨我卻還捨不得讓我死,難道這還不算愛嗎?!」
言予淺迎着淮煜瑾炙熱的目光,遲疑一瞬後殘忍開口道:「如果我愛你,那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成婚?倘若你真的愛我,那就放我走吧。」
這句話被失憶後的言予淺說了無數次,都被淮煜瑾選擇性的搪塞過去了,可如今他卻再也逃不過了。
「如今的安懷需要一個皇后。」淮煜瑾搬出國家大義,近乎是央求的說,「我是皇帝,我沒辦法給你絕對的自由,但至少未來三年,你若是想出宮,我都可以隨時陪你的。」
畢竟他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三年,最多三年。
「淺兒,其實我不會煩你很久了。」
畢竟他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淮煜瑾十分自私的希望自己剩下的三年能完全佔有言予淺,他沒辦法給言予淺完全自由的承諾,因為三年後,他還要將整個安懷的江山都託付給言予淺。
一陣微風吹過,撩起了淮煜瑾的白髮。
言予淺看見淮煜瑾頭上的這些銀絲,過於冷漠的話不由得被堵在了嘴邊。
淮煜瑾下意識地抬手整理頭髮,言予淺的視線恰巧落在了淮煜瑾的左手上,他的左手上還纏着一截嶄新的紗布,前幾日言予淺就發現淮煜瑾的左手有傷,但問起來淮煜瑾只說是一不小心劃傷了手。
可過了這麼多天,這傷口卻一點都不見好,似乎每天都天都在重複受傷。
「你手上的傷還沒好?」言予淺抓過淮煜瑾的左手,仔細一看,只見那上面的血跡很新,就像是剛剛劃破的。
言予淺微微蹙眉,這傷口竟有些莫名的眼熟,似乎是在夢裏見到過。
淮煜瑾有些心虛,立馬的收回手。
他不想讓言予淺知道長生燈的存在。
「不小心又劃傷了,沒事的。」
言予淺直直地注視着淮煜瑾的眼睛,她一眼就知道他在說謊。
但言予淺並沒有拆穿他,淮煜瑾不想說,她也沒那個心思再問了。
淮煜瑾留在淺清宮內用了午膳,言予淺的午膳內常有一道藥膳,是淮煜瑾特地吩咐人做的,能安神養身。
言予淺每日都被淮煜瑾逼着喝兩大碗,每日她喝完這湯藥,總需要小睡一下。
今日言予淺心裏裝着事兒,喝完湯竟還毫無困意,她本不想睡得,但淮煜瑾卻不斷地催她去睡一會兒。
淮煜瑾催促的太過於刻意了,就像是在趕着想做什麼似的。
於是言予淺便順了他的意,假裝睡着了。
淮煜瑾替她掖了掖被子,趁她睡着了,又去親了親她的額頭。
他的吻是那樣小心又溫柔,就像一陣春風拂過。
待淮煜瑾離開內殿,言予淺便輕輕睜開了眼。
淺清宮外殿中,那長生燈的光芒似乎有些微弱之勢。
淮煜瑾十分熟練地拆掉左手的紗布,在那道即將癒合的傷口上重新劃了一刀,一瞬間,鮮血頃刻間注入燈芯。
長生燈猛地亮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幾乎能把整個淺清宮都吞噬進去。
所以淮煜瑾要等到言予淺睡着之後才敢點燈,他特意挑着正午太陽最大的時候來,這樣長生燈的光芒才能不那麼顯眼。
他點完燈,隨手包紮了幾下傷口,便收起匕首,走出了淺清宮。
但淮煜瑾卻不知道,他前腳剛走,言予淺後腳便踏進了外殿中。
此時長生燈的光芒已經溫和了許多,光亮暖人。
就跟言予淺那場前世的夢中看到的一摸一樣。
她意識到淮煜瑾在瞞着她做什麼,言予淺一瞬間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