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吧。」
紀年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他大手溫柔的撫摸着她的秀髮：「對於我來說，放棄你也很難。
但你也看到了，我要回帝都，黑市還需要經營，離不開我。
威廉已經答應哈雷回到軍隊，也沒辦法離開曼爾頓。
而你，夾在中間怎麼辦呢？」
「我……到底只是你的哥哥，你總歸是要找男人出嫁的，以後你會有自己的家庭。
你跟着我多有不便，所以……留下吧。
你說回到帝都，我天天換着女朋友，去你那兒蹭飯也不好，是不是？」
「你別擔心我，我會照顧好自己，況且我女朋友那麼多，她們可捨不得我餓着渴着。
所以，留在曼爾頓，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他強忍着心酸，強迫自己揚起笑容，看起來一副灑脫的樣子。
實際上……一顆心沉重的要命。
她怔怔的看着紀年，想要說點什麼，可嘴巴張開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我和你……不能在一起嗎？」
憋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如何在一起？
你是要結婚生子的啊，難道做哥哥的要阻攔你的幸福嗎？」
他苦澀的搖搖頭，道：「你也不小了，許意暖和你一樣大，現在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女人的青春是最耗不起的，你跟着我可沒什麼前途。」
「況且，以後又不是不見，有的是機會，不是嗎？
等你安頓下來，也可以經常看我。
只是，我實在不喜歡威廉那小子，以後回來少帶他。」
「哥，你別說了……」她實在聽不下去了，沒一句都像是銳刺，狠狠的扎入心臟，疼得厲害。
她垂眸，淚水滾燙，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落下。
紀年也有很多不舍，但能怎麼辦？
「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
他微微側過身，不願意再看她的眼睛。
她聽言，轉身離開了病房。
威廉一直守在門口，見她出來哭的那麼傷心，立刻將她攬在懷中。
她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淚水打濕衣衫。
「我……我和你在一起，就要和我哥分開。
你們一個在帝都，一個在曼爾頓，都不能離開。
我……我夾在中間，我好難受。」
她捨不得紀年，兄妹二十多年，突然分開的話，她覺得好可怕。
紀年的家，就是自己的家。
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來她的住處也是這樣的。
可一旦和威廉在一起，她就有自己的家了，那紀年怎麼辦？
紀年該多孤獨？
本來就是兩個孤獨的命理，可她卻先一步離開了，剩下他一個人，可怎麼熬的下去？
一想到這，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背叛者。
曾經和紀年拉鈎上吊一百年。
她們一輩子在一起，她不嫁，他不娶，到老了就去養老院。
紀家斷後，他不在乎。
威廉微微嘆息，道：「你也可以選擇跟他離開。」
「我……」「我和你才認識多久，相比感情也沒那麼深，比不上和紀年的二十多年。
讓你留在曼爾頓這個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對你來說太殘忍了。
那我……選擇放手，別那麼為難自己。」
「為什麼只有一個我？
為什麼我要在喜歡的男生和哥哥做抉擇？
為什麼你們都裝出一副偉大的樣子，選擇放手，成全另一個。」
「你們好像都很偉大，只有我一個人，是罪惡的。」
「我不要哥哥，也不要男朋友了，好不好？
我算明白了，老天爺什麼都不想給我，我活該孤獨一輩子。
你們都再逼我，為什麼就不能一起有。
我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惡嗎？
親情和愛情，我都想要，我做錯了什麼。」
「你們……都是壞人，我一個人過！」
紀月拼命地抹着淚，撞開了威廉的身子，朝外跑去。
威廉心臟狠狠一顫，趕緊追上她的步伐。
她按了電梯半天沒上來，一氣之下走了安全樓梯。
樓道陰暗，她跑的又快又急。
「紀月，你慢點，很危險。」
「不用你們管……啊——」她話音還未完全落下，突然一腳踩空，整個人狼狽的朝下栽去。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跌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撞到哪裏，腦袋突然傳來劇痛，她再也沒有別的意識，眼睛……沉重地閉上。
閉上之前，她好像看到了威廉神色慌張的樣子。
他肯定很喜歡自己，所以才如此方寸大亂。
嘀嘀嘀——她的世界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只有嘀嘀的聲音貫穿腦海深處。
「紀月！紀月！」
似乎無數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一直朝前走，前面有光，可是後面卻又不斷的傳來聲音，似乎希望她回去。
她不想回去，好累……她繼續朝光走去，遇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爺爺，穿的一身潔白的道袍，正在給藥材澆水。
「你來啦，小丫頭。」
「你是誰？」
「我是你師尊，你那占卜算卦的本事可都是我教的。」
「師尊？
我做夢做糊塗了。」
「傻孩子，我是來給你解惑的。
也許你一覺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兩個男人，你是怎麼想的。」
他大手一揮，眼前出現兩個身影。
威廉和紀年一左一右的守在病床前，死死地牽着她的手，呼喊着她的名字。
他們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想……如果自己死了，對他們來說肯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你和紀年本是我的一對藥童，互相生了情愫，你們還偷了我的藥草，希望能得道飛升。
卻被人發現，貶你們入凡塵歷劫受苦，經歷生老病死。」
「你們每一世都愛而不得。」
「要麼，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你卻是出生卑微的農女，他就算再愛你，為了國家安定，也只能封丞相的女兒為後，最後你抑鬱而終。」
「要麼，他是敵國將軍，你是一個小小的俘虜，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被皇上帶走，自殺身亡。」
「要麼，他是富家公子，你是他的小丫鬟，最後被老爺發現，毒打致死。」
「要麼……」「等等！」
第1585章、夢境中的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