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安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變得心虛極了。
她支支吾吾的哼唧了半天,才忐忑的問:「是不是我那天下口重點了啊……還、還疼嗎?」
說着,伸手就去摸他被自己咬出血的左肩。
權少霆按住了她不安分的爪子,拉開車門就把慕念安給塞了進去,「餅乾很想你。」
慕念安人才被塞進車裏,就像剛才她撲進權少霆懷裏一樣,一個小身影就撲進了她懷裏,衝擊力十足。
要不是權總的座駕是手工訂座的真皮沙發,她搞不好就要被小豆丁的衝擊撞到眼冒金星。畢竟,她現在真的是很虛弱啊!一陣風都能給她颳倒的那種。
「二嬸嬸,我好想你~!」
扣住她脖子的小手,實在是太過用力。慕念安連忙把小豆丁掐住她的脖子的爪子給扒拉了下去。
她可不想當着省廳局長的面兒,給他直播一場殺人案!
「二嬸嬸,我特別擔心你!」小豆丁兩隻爪子又纏繞了上來,小腦袋埋進她的脖頸,語氣略微顫抖,帶着點哭腔:「二嬸嬸,我都快急死了……」
慕念安壓根沒時間去想權少霆為啥忽然把她塞進車裏,她光顧着應付紅了眼眶的小豆丁都滿頭大汗呢。
權少霆沖李局微微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繞過李局就打算開車回家。
「這麼重的血腥味兒……」李局卻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臂,鋒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權少霆,表情有些暗沉,「可不是權夫人咬一口那麼簡單。權總,是不是遇到什麼——」
「李局多慮了。」權少霆看出對方是真心實意,才會解釋上一句,「不是您想的那樣。我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家裏的事兒。」
家裏的事兒?
李局狐疑的挑眉,擺明了不相信。
什麼家裏的事兒,能讓權少霆帶着這一身血腥之氣?
他幹了大半輩子的警察,他最清楚不過!
這樣濃重的血腥味,連古龍香水都遮掩不住,絕不是小傷!
「權總,咱們可都是明白人,我不信的話,您千萬別說。你我都明白,這兩樁案子還沒有結案。擺明了有人是拿權夫人要害你……如果真有人暗算你,你得告訴我。」李局用力的抓着權少霆的手腕,目光停留在了他的黑色高領針織衣上。
今天的天氣特別好,是初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太陽暖洋洋的曬着,他就在馬路牙子上站了這麼幾分鐘,後背就被汗水所打濕了。
權少霆卻穿着高領的針織衣?領子把他的脖子完整的包裹住。
如果沒有嗅到這血腥,他倒也不會留意。可問題是,在這濃重的血腥味之下,這件與天氣所不相符的衣服,就是擺在眼前的疑點。
權少霆不得不佩服一個老緝毒警的目光之犀利和尖銳。若不是聽出了李局語氣中的關心,他連剛才那句解釋都懶得給。
那一句解釋,已經是權少霆給足了李局面子和尊敬。
他不會再多解釋一個字兒。
「權總!」李局壓低聲音吼了一聲兒,催促。
「您以什麼身份問我?」
權少霆的意思很直白。如果是以省廳局長的身份來問他,那麼他剛才已經給出了答案。如果是以別的身份來問題,那是什麼身份?他的回答,要視李局的身份而定。
「權總,我要說以你長輩的身份來問你,那實在是太不要臉的給自己臉上貼金。能給你權總當長輩的,是我的老班長。權總,我
以你叔叔老下屬的身份問你,可以嗎?」頓了頓,李局鬆開了抓着權少霆手腕的手,「好吧,權總。你如果不想跟我說,那我也不問了。我們的關係,還沒有這麼親密。不過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千萬別跟我客氣。就算不穿着這身衣服,我也還是有點用處的。」
對於掏心窩子關心自己的人,應該得好好解釋一下。至少,不能讓人家一直提心弔膽的替自己擔心。這年頭,真心本來就稀罕的緊。
多的是虛情假意,便更顯得真情實意難得一見。
權少霆沉默了幾秒鐘,淡淡的開口:「多謝李局的關心。與暗算無關,這事兒您可以去問問葉靈璧。他最清楚。」
葉公子?
李局揚了揚眉頭,帶着疑惑的目光看着權少霆上了車。
這事兒,權少霆不能解釋,更沒法兒解釋。別說是李局,哪怕是葉靈璧追問起來,權少霆也只會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他昨晚和母親的談話內容,絕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就算是葉靈璧,都不成!
所以,權少霆只能讓葉靈璧背上一口黑鍋。
當然了,對此毫無所知的葉董,也的確是主動的把這口黑鍋給背起來了。這不,葉董已經收拾行囊,在去中東幫權總把遇到點問題,遲遲不能開工賺錢的工廠給盤活的路上了。
葉靈璧就是在剛抵達民用機場的時候,接到的李局電話——
「呃……這事兒啊……李局你屬狗的吧?鼻子怎麼這麼尖!」葉靈璧忿恨的咬牙切齒,狠狠的摔上車門:「我馬上就登機去中東了,足夠彌補我嘴賤吹枕邊風的錯了吧!」
「中東?枕邊風?」葉靈璧這話聽的李局一頭霧水,兩眼發黑:「葉公子,你說的都是什麼啊!我是問你,權總為什麼會受傷。是不是陷害了權夫人的幕後黑手,沒能陷害到權夫人,一計不成就直接動手暗算了權總。」
「哈?」葉靈璧也是實力懵逼,「不是我爸讓你——呃,跟我爸沒關係吧!」
「跟老班長能有什麼關係?」
葉靈璧放下心來,吊兒郎當的走進vip通道:「我還以為是我爸派你來打探口風的呢。不是就最好了,你說清楚點嘛。可嚇死我了。李局,我說您是不是跟犯人打交道的太久,都有被害妄想症了?你自己瞎捉摸什麼呢,少霆的安保級別都超過我爸了,誰能暗算他呀?誰有這本事能暗算得了他呀!」
「他是昨兒晚上被我乾媽拿藤鞭抽的上了救護車。」葉靈璧刻意把這話說的含糊不清,又輕描淡寫。
「……」
難怪權總剛才表情透着微妙。難怪一句話就解釋得清楚的事兒,權總就是不肯說。
堂堂鮮血帝被自家老媽抽的送上了救護車……傳出去,的確太丟臉。這事兒別說擱鮮血帝身上了,就是擱初中生的身上,都夠丟臉的。
丟盡了臉。
「葉公子,您又幹了什麼造孽的缺德事兒?」李局慢悠悠的補充了一句,「知道了您造的孽,老班長如果問起來的話,我也才能幫您打打掩護不是?」
本來不想說自己又造了啥孽的葉靈璧,當即就決定坦白了。如果他爸發起狠來,能多個人幫他求求情,總歸不是壞事兒。李局嘴巴又緊,不會亂說話的。
畢竟他那個兵王的老爹,這輩子最看不慣的就是在背後吹枕邊風。
是男人,就該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架。怎麼能幹吹枕邊風這種軟蛋才會幹事兒呢?
如果給他爸知道了他沒打
過少霆,憤恨之下跑去給他乾媽吹枕邊風,還直接把少霆吹到了救護車上……
艷陽高照之下,葉董狠狠的打了個冷顫。
李局:「……」
「李叔——」
「葉公子,別,千萬別叫我李叔,我受不起。如果老班長問起來,我保持沉默可以嗎?」
「你能不能想個辦法,別讓我爸知道這事兒?你看我都主動去中東那鳥不拉屎沒有美人兒的地方了,廠子要盤活少說得一兩個月的時間,我付出犧牲也很大啊。你幫幫我,嗯?」
「權總不說的話,我有辦法壓下去不讓老班長知道這事兒。」
「放心吧,少霆不是會告狀的人。」
「老班長快過生日了吧?」李局忽然問了個看似毫不相關的問題。
「操!」葉靈璧頭皮麻,人都已經走上自己私人飛機的登機樓梯了,聞言立刻轉身,「我爸生日,我乾媽肯定會到家裏坐一會兒。到時候我老媽和我乾媽一聊,難保我乾媽不會說漏嘴。而且我也答應我老媽今年會回家陪我爸過生日。多謝李叔,要不是你提醒,我這次非得脫層皮不可。」
他答應他老媽的事兒,必須要做到。他爸的鞭子狠,他挺怕的,但不是真怕。大不了愛一頓鞭子,住上十天半個月的醫院,這也沒什麼。
真正讓他怕到骨子裏的……還是他老媽的淚眼朦朧。
他都想像的出來,他失約沒能回家給他爸過生日,他媽會有什麼表情。他老媽一定會哭的梨花帶雨,特矯揉做作的那種只打雷不下雨的哭。
很有可能他老媽還會委委屈屈的說上一句,「兒子,你現在連媽媽都騙,媽媽好傷心……」
他老媽絕對幹得出來這事兒!
「葉公子客氣了。對了,聽你這麼說,老班長今年是打算過生日了?」那他必須得拎着兩瓶好酒去看看他的老班長。說起來,他跟老班長也一年多沒見了吧。
「畢竟是五十五的大壽,我爸不願意過,可架不住我老媽的撒嬌磋磨,就打算小小的跟家裏人過一下。不過咱們可說好了,李叔,你自個兒來就行,千萬別聲張。我爸的脾氣性格你是清楚的,要是嘩啦一群他的老部下都跑來給他過生日,他非得翻臉不可。」
最重要的是,他爸過五十五大壽的生日,這事兒可是從他嘴巴里說出去的。他絕對是第一個被他爸當場拿鞭子抽上救護車的那個。
「那……算了。老班長的部下多了,大家都是老班長的部下,感情都一樣。我一個人去給他過生日卻不叫上大傢伙兒,這不像話。」
既然老班長打算跟家裏人過生日,那他去了也不合適。
「葉公子,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您可千萬別介意。」
「李叔,瞧您這話說的。什麼該不該說的,想說就說。您可千萬甭拿我當葉公子。」
「您都答應了陳老師會回家給老班長過生日,表示您已經先服軟兒了,既然如此,那您就再多服個軟兒,說兩句好聽話兒。畢竟是親父子,哪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您跟老班長這麼僵持下去,何必呢?親父子,搞的跟仇人似得,連面兒都不見,話也不說。葉公子,您別的不考慮,總得心疼心疼陳老師吧?一個是她丈夫,一個是她兒子。她夾在中間,心裏多苦?」
葉靈璧頓時就變了臉色,那表情是不屬於浪蕩子的陰鷙。
他跟葉維康,不是父子,是仇人。
要不是有他老媽在,他早八輩子跟葉維康斷絕父子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