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咱們的計劃,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權煜灝只聽見了這一句話,便只覺得後腦勺一疼,下一秒,人就失去了知覺。
探頭探腦的趴在書房外窗戶上的人,身體一軟,便向地上栽去……
一隻手臂就牢牢的將權家小少爺抱緊,打人那人的聲音卻透着點心虛,「董事長,這樣好嗎?小少爺他……」
「真是長本事了,連自家哥哥的書房都敢偷聽!」權家大姐溫柔慈祥的聲音原來也能如此的凌厲,她語氣里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怒,「不像話,太不像話了。自個兒做錯了事情,還沒給他哥哥懲罰完,就又開始趴牆根!小六子真是越來越沒樣子了!」
書房裏的兩個人自然聽到了窗戶外的動靜兒。
陸越川這個文弱書生暫且不提,權五爺那一雙鷹眼,有什麼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當小少爺躡手躡腳的趴在他書房的窗戶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陸越川苦笑一聲兒,「五爺,若是讓大姐知道了……」
知道了,五爺一早就聽到了煜灝接近書房的腳步聲,不但沒有制止,反而還給了他暗示,讓他說出那句『計劃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話給煜灝聽。不知道大姐會怎麼罵他們兩個人,大姐又該多麼的生氣。
煜灝只是偷聽了他哥哥的書房談話內容,大姐便如此的生氣。若是大姐知道了五爺跟他又是如何利用小少爺的衝動,大姐怕是……
該心痛了。
這個家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竟然也充滿了這樣的算計。
「那就別讓大姐知道。」權煜皇眼角的肌肉輕微的抽動幾下,冷冷的丟下這句話。
從椅子上站起身,他打開了書房的窗戶,平靜的看着站在花叢里的自家大姐,「大姐。」
「老五。」權家大姐攏了攏肩膀上的狐裘披肩,「小六子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你這個做哥哥的,難辭其咎!」
站在權煜皇身後的陸越川聽了權家大姐這話,更是苦笑連連。
大姐還真是夠偏袒煜灝的。
明明是煜灝趴牆根偷聽五爺的書房,結果大姐卻說是五爺難辭其咎。是五爺沒能好好教育煜灝。
大姐這偏心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啊!
好在,他們都習慣了。
大姐若是不偏袒煜灝,那麼接下來的這場戲,還真沒法兒唱了。
「陸越川呢?他在不在,我找他有事兒。」
陸越川聽到自己的名字,便立刻閃到了窗戶的前邊兒,規規矩矩的鞠躬,跟權家大姐問好,「大姐,我在這兒呢。」
「嗯,你跟老五忙,忙完了來客廳,我找你有事兒。」
陸越川立刻說道,「我跟五爺已經忙完了,大姐別在外邊兒站着了,怪冷的。我這就去客廳等您。」
他就是沒忙完,大姐找他有事兒,他也得忙完!
「好。」 權家大姐揮揮手,讓自己的工作助理將已經被打昏過去的小少爺帶下去。頓了頓,權家大姐狀似不經意的說道,「小六子我就帶回去了,你這個做哥哥的不肯好好管教他,那只能由我這個做大姐的親自管教他了。」
聽到自家大姐的話,權煜皇忍不住擰起眉頭,死死盯着自家大姐的工作助理。
那助理抱着權家小少爺,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助理不敢聽權家大姐的話,抱着小少爺下去,也不敢沒有徵得權五爺的同意,就抱着小少爺離開。
「大姐。」權煜皇懶得為難一個小助理,便將目光投放在了自家大姐的臉龐上,「是我不管教老六,還是你要護着老六?」
陸越川站在旁邊,心裏忍不住的嘆氣!
大姐那麼一個注意形象的人,頭髮從來都是整整齊齊的盤在腦後,衣服也一定是精心搭配過的,可此刻,大姐的頭髮卻是凌亂的披在肩膀上,衣服也很顯然也是胡亂抓起就套在身上的。仔細去看的話,大姐的風衣之下,穿的還是她的睡衣。而大姐卻披着狐裘的披肩也跟她的風衣顏色不搭。
能說明什麼?
只能說明,大姐知道了煜灝犯了錯,給五爺懲罰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大姐的飛機落地,才不過一個多小時而已。
舟車勞頓剛忙完的大姐,才剛上床,知道了煜灝的消息,就立刻趕過來了。
大姐對煜灝的偏心和寵愛……真是沒法兒說。
連要護着煜灝,大姐也要說成是五爺不管教煜灝。
「還愣着做什麼?」權家大姐目光盯着自己的弟弟,話,卻是對助理說的,「還不快給我把小六子帶回家。」
助理左右為難的看看權家大姐,又看看居高臨下的權五爺,徹底的犯了難。
陸越川知道,這種時候,他必須得站出來當那個槍頭鳥。
畢竟,他不能讓大姐跟五爺爭執下去。
「大姐。」陸越川硬着頭皮開口了,「煜灝這次犯的錯,不是小錯誤。別的不說,蒼梟那邊首當其衝就沒法兒交代。五爺也心疼煜灝,可五爺不光是煜灝的哥哥,他更是九處的——」
「陸越川,小六子的事兒能被隱瞞下來,你居功至頂。」
權家大姐輕飄飄的一句話,陸師爺就被ko了。
眼皮一掀,權家大姐不輕不重的問道,「你難道想讓小六子被老五懲罰嗎?如果你想的話,你當初就不會幫小六子瞞着他哥哥了。」
所以,陸越川應該是站在她這一邊兒護着小六子的。而不是站在老五那一邊兒!
陸越川在權家大姐看不到的地方沖權煜皇攤攤手,口中卻說道:「大姐,怎麼處置煜灝,五爺心裏已經有了打算。大姐,不管怎麼說,至少得給蒼梟那邊一個交代吧?煜灝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一點懲罰都沒有受到,蒼梟會怎麼想?煜灝是您的弟弟,您護着他,心疼他。可小餅子也是蒼梟的弟弟,也是蒼梟護着的心疼的弟弟啊!」
或許是陸越川的最後一句話觸動了權家大姐的心吧,她的態度沒有那麼的強勢了,不過她的語氣還是沒有一點點的軟下去,「外邊太冷了,先把小六子送去我的房間,別讓他着涼了。他本來就受着傷。」
這個房間,指的是權家大姐在凡爾賽宮殿的臥房。
而且最後一句話,權家大姐責怪的意味毫不掩飾。
權煜皇陰着俊臉,冷着聲音,「他害死了小餅子,才只是受了點傷,很便宜他了。」
權家大姐到底不是一個只會護着弟弟的貴婦,她心知這件事她最寶貝的小六子難辭其咎,這是怎麼也洗不白的,眯了眯眼睛,權家大姐只是道,「老五,你也來客廳。」
說完,權家大姐攏了攏肩膀上的披肩,走在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上,她也是姿態端莊的權董事長。
合起書房的窗戶,陸越川衝着權煜皇苦笑一聲兒,「五爺,雖說讓大姐來把煜灝帶走,是咱們的計劃。可你……如果不是為了計劃,你心裏斷然是不願意讓大姐把煜灝帶走的吧?」
權煜皇涼涔涔的斜睨了一眼陸越川,「老子沒有一槍崩了他,已經是便宜他了!」
陸越川的苦笑,越發的苦澀起來。
他就知道,以五爺眼睛裏揉不下沙子的性格,這件事,五爺是斷然不肯原諒煜灝的。
也怪煜灝自己——
哎!
在心裏狠狠的嘆了口氣兒,陸越川伸了伸手,「走吧,五爺,大姐還在客廳等咱們呢。」
也罷,五爺的態度是這樣兒,等會兒也能騙過大姐,不讓大姐有任何的起疑與疑心。
若是讓大姐太容易的就帶走了煜灝,以大姐的精明肯定會起疑心。
而五爺的這個態度,極大程度的避免了讓大姐齊起疑心。
也算是……好事兒一件吧!
陸越川落在權煜皇身後半個身為的位置,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胸腔,「五爺,我怎麼忽然有點怕了呢?」
權煜皇側頭,斜睨了一眼陸越川,「忍。」
「那我也只能忍着了啊……」陸越川真是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希望大姐等會兒下手別太重了。我身子弱,又還受着傷,斷掉的肋骨也沒癒合,要是大姐下手太重,我只怕五爺的身邊,以後沒人幫襯了。」
權煜皇嗤笑一聲兒,「放屁。大姐怎麼待你的,你心裏沒點譜兒?」
「我就是知道大姐心裏是待我當弟弟一樣,所以我才更怕啊!」陸越川顫抖着心肝哭笑不得的說道,「正是因為大姐也拿我當弟弟看待,她才會因為我欺騙她更加的生氣。」
如果大姐沒拿他當自個兒的弟弟看待,那麼他欺騙了大姐,大姐笑笑也就過去了。畢竟,他欺騙大姐也是為了大姐好,為了煜灝好,為了五爺好。可大姐也是拿他當弟弟看待的,對於弟弟的欺騙,是大姐最最無法忍受的。
一番皮肉之苦,顯然是避免不了的了。
陸越川忽然嘆了口氣兒。
「五爺,明兒給我放一天假吧。我想去廟裏拜拜。」
最近他的血光之災真是太多了!
不去廟裏拜拜,總覺得……他抗不過去。
「少他媽整那些么蛾子。」對於陸越川的玩笑,權五爺根本不買賬。
「哎……」剛走到客廳,陸越川就煽動着鼻翼,嗅着從廚房遠遠兒就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兒,心中,忽然就燃起了生的希望,「嫂子……」
這一聲『嫂子』陸師爺可謂是喊的悲喜交加,情深意切。
他怎麼忘了呢,嫂子今兒在家啊!他是有嫂子的人!
這頓皮肉之苦,的確是免不了,但絕對會輕柔很多!
因為嫂子會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