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杜檢官,你現在該跟我說說今天發生的案子了吧?」安寧實在是有點等不下去了。
從高檢院說,說到現在他們的車都已經開到京郊了,結果今天發生了什麼案件,她還一無所知呢!
「你一直很好奇,今天晴天娃娃做了什麼,對麼?」杜冰嘴角冷冷的勾起,目視前方,死死盯着前邊那輛隔壁高法院的車牌,平靜的說道:「晴天娃娃被當場抓獲。」
「什麼?!」安寧震驚的……要不是她系了安全帶,絕對能把車頂蓋撞開然後彈上天去,「杜檢官,到底什麼情況?我擦!你倒是快點說啊!」
一時情急,安寧都小小的爆了一聲兒粗口。
「現在還不確定被當場抓獲的人,是否是晴天娃娃。」說到這兒,杜冰也很煩躁的一撇嘴,「住宅樓里,有一個收垃圾的老頭兒,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平常對這些案件就很關注。沒事兒了就會翻報紙看這些有關案件的新聞。所以在收垃圾的時候,他看到了放在公寓門口的晴天娃娃,一眼就認出來這個晴天娃娃的玩偶,跟982·案兇手留下的晴天娃娃玩偶一模一樣。當即他就報了警。」
晴天娃娃案,那是媒體取的代號。他們調查小組內部,都是用982·案來稱呼的。
安寧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輕微抽搐了一下,「這些年有關晴天娃娃的舉報電話多不勝多,幾乎沒有一個是有價值的舉報電話。而且以晴天娃娃那麼心思縝密的性格,他不可能把晴天娃娃的玩偶放在公寓的門口。這太不符合晴天娃娃一貫的性格了!杜檢官,我說該不會是……」
「不可能。」杜冰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她的猜測,「哪怕明知道會白跑一趟,可調查小組只要一接到群眾的舉報電話,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去。今天也不例外,陳鋒——哦,就是調查小組的組長,他接到了老頭兒的舉報電話之後,壓根不抱希望,卻還是帶着兩個組員前往現場。」
「調查結果呢?」
「公寓裏,的確發生了一件兇殺案。」
滋兒!
安寧輕輕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卻沒有開口說話打斷杜冰。
杜冰接着說道,「受害者是一個工人,女性,三十三歲。陳鋒趕到的時候,受害者已經死亡。兇手正坐在客廳里吃晚餐。為了打草驚蛇,陳鋒是從廚房的窗戶爬進公寓的,他將毫無防備的兇手當場逮捕。」
吃晚餐?!
狠狠的抖了一下眼皮。安寧猛地想起來,資料中顯示,每一個受害者的骨骼都是完整的。但屍體,卻都被肢解過。還有……有少量組織皮膚的丟失。檢查了下水道等地方之後,可以排除是被晴天娃娃從下水道沖走的可能。
犯罪心理學老師也基本可以確定……晴天娃娃有食用受害者……的變態……行為……
杜冰斜睨了一眼她略顯蒼白的臉蛋兒,「這就受不住了?那我還是這句話,這就受不住的話,你趁早辭職的好。」
「檢驗結果出來了嗎?兇手的晚餐,是否是……」
「還沒有。」杜冰輕輕搖頭,「我跟陳鋒的聯繫斷了,我現在也聯繫不到陳鋒。」
「聯繫不到陳隊長?」安寧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邊出事情了?」
「是的,出事兒了,大事兒。」杜冰的眉頭也死死擰成一團,「受害者所住的公寓樓,是工廠中免費給工人提供的單身公寓。說句實話,我還沒有去過現場,但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這種工廠里免費給工人提供的單身公寓,從消防到各種安全檢查,肯定都不合格。」
心尖兒,猛地抽搐了一下。
忽然就想到了來高檢院之前,陸師爺的那句話。
京郊x區x工廠發生的爆炸事件……與那條毒蛇有關……
望了望窗外,而她們現在行駛地方方向,與陸師爺口中那個爆炸的工廠是一致的!
晴天娃娃,這個殘忍的變態連環殺人犯,跟那條毒蛇有關係?!
安寧輕輕的握緊了拳頭,「陳隊長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
「爆炸。」
這兩個字兒一出,安寧的心,便瞬間跌到了谷底。
杜冰死死抿着的嘴唇,無言的訴說着她內心對曾經同事的擔憂,「但具體的爆炸是單身公寓,還是工廠因為生產安全不合格引起的爆炸,現在還不清楚。得等我們趕到了現場,才能有一個結論。消防官兵已經趕去第一現場了,因為有可能是晴天娃娃,所以咱們院才會如此的重視,把所有沒有外出公幹的檢察官全部叫回了院裏。」
「陳隊長跟晴天娃娃……」安寧扁了扁粉嫩的唇瓣,「杜檢官,你再聯繫一下陳隊長試試看!」
「我他媽都聯繫他一晚上了!」杜冰嘴上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安寧,「通話記錄第一個,就是陳鋒。」
明知道如果可以聯繫到陳隊長,杜檢官早就聯繫到他了,現在都還沒聯繫到,那希望肯定渺茫的很。但安寧還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撥打着陳鋒隊長的電話。
然而,現實生活中,是沒有奇蹟發生的。
直到排成長龍的公檢法系統的車子全部都停在了工廠的門口,安寧也沒能成功的與陳鋒隊長取得聯繫。
杜冰『砰——』的一聲兒,將車門合起,「安檢官,你跟我行動。」
「好的。」身為新人的她,當然是得跟着杜檢官。
隔壁的高法院派來支援的人數並不多,他們一共就出動了四輛車。跟高檢院浩浩蕩蕩的十多輛車相比,高法院似乎顯得有些『寒磣』了。但能出動四輛車,對高法院來說,已經是很嚴重的失態了。
畢竟,隔壁院是審理案件的,跟他們院不一樣,不參加受審之前的行動。
警笛聲,救護車的聲音,充斥在耳邊,現場嘈雜極了,卻一點都不紊亂。
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安寧跟在杜冰的身後,一路上不管是穿着公檢法哪個系統制服的人,看到杜冰都跟她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杜冰幾乎都沒有搭理,帶着她,一路筆直的向工廠內走去。
找到了幾個站在工廠門口抽煙的男人,杜冰直接了當的問,「什麼情況。」
「副隊長!」
幾個男人,連忙把手中的香煙掐滅,恭恭敬敬的喚了一句。
安寧暗暗點頭。
原來這幾個人,就是調查小組的成員。
「少他媽廢話,情況,直接說!」頓了頓,杜冰補充,「撿重點說。」
「隊長聯繫不上。爆炸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工廠安全設備不合格,責令整改工廠為了效益壓根沒當回事兒,還偷偷摸摸的晚上開工所引起的鍋爐爆炸。」
杜冰冷笑一聲,「成。安全設備不合格,限期整改不當回事兒,偷偷摸摸繼續生產。就這三條,這工廠就甭想再開張了。我問你,工廠的法人呢?」
「已經被帶去看守所審問去了。」
「隊長那邊呢?」
「整個廠區都被有毒氣體覆蓋,副隊長,咱們進不去。現在沒有人可以進去工廠裏邊。」
「有毒氣體覆蓋?!」杜冰高高的揚起眉頭,聲音都尖銳了起來,「你們沒跟那邊說,工廠里有咱們的隊長?!」
「說了。可是壓根沒用啊,副隊長。」那人賊兮兮的看了看周圍,再看到她的時候,眼神明顯透着不信任。
看了一眼她,杜冰淡淡的說道:「這是我在刑三庭的同事。我能帶她一起過來找你們,就說明她是可以被信任的。有什麼話,你小子別藏着掖着,直接說!」
既然杜冰都這麼說了,那人無奈,只能低低的說道,「副隊長,我感覺這事兒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了?」杜冰還沒有什麼感覺,但站在旁邊的安寧,心裏跟翻江倒海一樣的,亂,亂如麻!
那人壓低了聲音,帶着杜冰跟安寧走到了比較偏僻的地方,輕輕的說道,「守在工廠門口,不讓進去的那些人,穿着軍裝。」
「軍裝?!」杜冰這時候也明白哪裏不對勁了。
「是的,軍裝。副隊長,特戰旅的軍裝。」那人遞給杜冰一個意味深長你自己去思考的眼神兒,「你現在明白我說的不對勁是什麼了吧?只是工廠安全生產不合格引起的鍋爐爆炸,怎麼可能會出現有毒氣體?這就是個生產鋼鐵的工廠,有毒氣體,從哪兒來的?嗯?但是,那些當兵的是這麼說的,他們又全副武裝的守在了工廠的門口,咱們進不去,裏邊什麼情況,咱們也打探不出來!副隊長,情況就是這樣,你說咱們怎麼辦?」
「副隊長,我覺得那些穿着特戰旅軍裝的傢伙,並不是特戰旅的人。」
「怎麼說?」
「我也有幾個朋友在特戰旅,可他們給我的感覺,跟我那些朋友完全不一樣!」那人皺着眉頭,慢吞吞的回憶着,「與其說是特戰旅的特種兵,我更覺得那些人給我的感覺吧……像是……哎呀我也說不上來!反正那些傢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多被他們看一眼,我後脖頸子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副隊長,我孫老三可不是個慫包這你清楚的。但是被他們看上一眼,我那血液都開始倒流,也絕對一點都不誇張。孔狗,你剛才跟我一起過去的,你跟副隊長說說!」
孔狗點點頭,說道:「真的,副隊長,孫老三平常嘴巴里總是不把兒門,但這次他真沒誇大其詞。我走的比孫老三慢了點兒,看到了那黑色的軍越野車上走下來的幾個男人。雖然他們什麼都沒幹,就是從越野車走下來,但那些特戰旅的兵——姑且算那他們是特戰旅的兵吧,對那幾個男人恭敬的很。剛才我跟孫老三都快跟他們打起來,他們也一動不動,看到那幾個男人,直接就把道兒給讓開了。為首的那個男人,說真的副隊長,我他媽現在恨死自己為啥走的那麼慢,還跟那男人對上了眼神兒!」
杜冰不明所以的皺眉,「老狗,你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