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底下人的匯報,坐在正中央看起來約莫六十出頭的男人狠狠的一拍桌面兒,好像還不解氣似得,他又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來匯報情況的管家身上。
氣憤到滿臉通紅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汪華晟的二叔,也就是汪華晟死後,現在汪家的代理族長。
汪二叔氣的咬牙切齒,那張看上去一旦都不顯老的臉龐上都已經扭曲猙獰起來了。
「二哥莫要生氣,氣大傷身,他安寧本來就是要羞辱咱們,給自己找回點場子和顏面的。二哥如果真生了氣,那才是讓安寧得逞了。」
說話這人是汪華晟的三叔,也就是汪二叔的弟弟。
他的長相就和汪家的其他男人很不像。跟汪華晟一樣,汪二叔也生了一張方方正正,看起來就很嚴肅的國字臉。但這汪三叔不是,他生了一張削尖的下巴,看上去……嗯,就讓人感覺他是心臟的,玩計策的那種陰險的傢伙。
都說相由心生,這話不假的。
在汪家,汪三叔從來就是陰險的代名詞。
這次汪家會直接省略不成文規定的私下先商量,越過了這一層規定俗稱的方式,直接找到了與汪家關係很不錯的本部的某領導,讓本部直接派人去九處抓捕安寧,便是出自於這位汪三叔的決定。
汪二叔是個火爆脾氣。以前汪家的大小事務,都是汪三叔在管理。汪氏集團則是汪華晟在搭理。在汪家,分工還是很明確的。汪華晟雖然是汪家的長房長孫,從他父親那裏繼承了汪家族長的位置,但汪華晟對這兩位叔叔還是十分尊敬的。
汪二叔本來性格就很火爆,也是個爽快人。他不願意去管這些瑣碎的煩心事兒,沒事兒了就喜歡跟老朋友搓搓麻將打打牌九什麼的。汪華晟便也慣着他的這個二叔,什麼事兒都不讓他二叔操心,就讓他二叔每天樂樂呵呵的打打牌喝喝小酒。汪二叔也挺享受這種悠閒的退休日子。
再加上汪三叔又個細心如發的性格,他把汪家上上下下搭理的井井有條。汪氏集團又有汪華晟在,汪二叔就徹底成了個不管事兒的人。
要不是這次汪華晟死的離奇,汪二叔才不會出現在汪家的大宅,他還不知道在哪兒跟朋友喝酒打牌的。
汪華晟的死,太離奇,又太突然。汪家上下都是手足無措的,說實話,如果不是有汪三叔站了出來,穩住了局勢,也不知道汪家會因為汪華晟的死而亂成什麼樣子。
現在汪三叔是汪家中輩分最高的人,他理所應當的就成為了代理族長。而汪氏集團,汪二叔心裏也清楚自己沒有那能耐管理的好,所以他就直接交給了自己的弟弟。
以前汪華晟還活着的時候,汪三叔雖然名義上只管理着汪家,但汪華晟遇到什麼難以抉擇的問題,他也是會來找自己的三叔來問一問。而汪三叔,從來不會給汪華晟什麼具體的建議。汪三叔只會幫着汪華晟把利害關係都一一分析出來,讓汪華晟自己去做出一個趨利避害的決定。
雖然汪三叔從來沒給汪華晟什麼具體的建議和建議,但他每次只要幫忙分析一下利害關係,汪華晟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該怎麼決定了。
所以對汪華晟而言,他對這個三叔的態度,更加特殊不一般了。汪三叔,就是汪家最有智慧的人,他總是充當着給汪華晟出謀劃策的角色。
這也是汪家的幸運吧,枝繁葉茂,兒子很多。但也沒有出現過為了爭權奪利而手足相殘的事情。沒有過的,汪華晟的父親是長房長孫,儘管汪三叔能耐手段心機都不輸給自己的大哥,可他從來沒有心生過要把大哥取而代之的想法。而是很盡心盡力的輔佐幫襯着自己的大哥。
在自己的大哥死後,汪三叔就盡心盡力的輔佐幫助着自己的侄子,也就是汪家的族長汪華晟。
汪華晟曾經就說過過,「三叔,如果你有二心的話,我恐怕不是你的對手。」
汪三叔只是笑笑,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三叔如果不甘心的話,當初大哥病逝的時候,我就已經會動手了。既然當時三叔沒有過二心,那三叔現在也絕對不會有其他的心思。」
「我知道啊,我只是很感謝三叔一直輔佐我,幫我把汪家、汪氏集團都搭理的蒸蒸日上。父親病逝速度的太快,從檢查出來癌症到撒手人寰,前後不過三個多月。我當時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如果不是有三叔一直幫襯指點我的話,我可能真的做不好。」
從這點就不難看出,汪家的叔侄之間,關係是分融洽的。
汪華晟很敬愛這兩位叔叔,這兩位叔叔也很關心汪華晟。
這次汪華晟的忽然暴斃,說實話,最心疼的人還是汪三叔。但表現的最激烈的人,卻是汪二叔。
這個火爆的汪二叔,也是奇怪了,也只有他這個弟弟才能安撫住他。
聽到弟弟的話,汪二叔雖然還是氣的哼哧哼哧,但已經冷靜多了,他硬着聲音問,「老三,那你說咱們現在該怎麼做!權家都他媽打到咱們家門口來了,打就打吧,你剛才也說了,這次是咱們沒按規矩辦事兒,人權家打上門來,也算咱們活該。可現在這是什麼意思?合着權家都打到咱們家門口來了,還得咱們笑呵呵的出去迎接他們?!」
「是的。」汪三叔看的最清楚,他身材也不像自己的哥哥和侄子,那般的高大,他個子不高,身材又很削瘦,那米白色的唐裝穿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撐不起來,松松垮垮的,「權家現在要的,就是咱們出去笑臉相迎。」
「他媽的!豈有此理!欺負人也要有一個限度吧!老三,咱們雖然打不過他權家,權家仗着他背後有九處,咱們是打不過他。可輸人不輸陣!老子這就去給——」
「二哥,莫要衝動。」汪三叔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意,他伸手按住了自家二哥的手腕,「聽我說,我自有對策。嗯?」
汪二叔氣哼哼的咬牙,重新坐了回去,「那你說,眼下怎麼辦!」
「很簡單。是咱們沒按規矩辦事兒,人家現在打上門來,咱們又勢不如人,那就按照權家想要的去辦。」
「操!還真要笑臉相迎的把權煜皇的媳婦兒給迎接進來啊!」
「二哥,你性格衝動,等下你就迴避一下好了。交給我就好。」汪三叔沉吟了片刻,說道:「這樣吧二哥,咱們也不能一直挨打不還手。你親自去找本部的張旅長,向他說明咱們這邊的情況。」
汪三叔雖然火爆脾氣,可他不是沒腦子的人,他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張旅長,怕是不肯再幫忙了啊!老三,權煜皇都讓九處的人出動了,別說是張旅長,就是華老闆都不敢直接跟權煜皇硬碰硬的。」
「我曉得啊。我讓你去找張旅長,也不是為了讓張旅長給咱們人手。打架?那可不是咱們這個身份的人該做的事兒。二哥,你儘管去找張旅長,把這邊的情況說給他聽。至於張旅長會怎麼做,那是他的事兒。他這些年沒少收咱們家的好處,他會自己看着辦的。」
汪二叔眉頭一挑,「老三,這該不會是你怕我等會跟權家直接起衝突,想辦法要把我給支開吧!」
汪三叔微微一笑,「二哥,你若能控制得住你的火爆脾氣,我又何必把你給支開呢?好了,張旅長這次冒着得罪權煜皇的風險幫了咱們,於情於理,咱們都是該親自登門拜訪他的。家裏的事情,二哥就不必操心了,全權交給我處理,可好?」
汪二叔狠狠的一跺腳,嘆了口氣兒,「侄子沒了,現在家裏能站出來拿主意的人也只有你了。不交給你,難道讓我去麼?老三,你二哥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這些事情,也只能交給你去辦。我是辦不好的。老三,這次是二哥做的魯莽了。二哥給你道歉,給你添麻煩了。」
汪三叔輕輕擺手,「二哥,主意是你的,但如果沒有我的同意,也不可能對吧。所以,也不能全都怪你。我也有責任。是我太小看權煜皇的這個女人了,聽小晟說起安寧的時候,我只以為安寧是個膽小怕事的性格。誰成想,她一點都不懦弱。一點氣也不肯受。是我判斷失誤,怎麼能怪二哥呢?」
汪二叔咬牙切齒,「之前被海家的小妞兒那麼欺負了,命都差點扔在了指揮處,我也沒見安寧要給自己討個說法!」
「哎……」汪三叔幽幽的嘆氣,「所以眼下看來,安寧不是性格懦弱。而是她很聰明,她懂得權衡利弊,她更知道自己幫權煜皇爭取更大的利益。之前海雨晴差點害死了安寧,安寧一言不發,什麼都沒說。那不是她懦弱,不敢去找海雨晴的麻煩。而是華老闆給足了權煜皇好處,安寧才隱忍下來的。咱們這次的確是……判斷失誤了!」
汪二叔一擺手,「你們那些權謀計策的,我也不懂。反正我現在就去找張旅長,感謝他,順便把這邊的情況說給他聽。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對不對。」
汪三叔看到自己二哥莽夫的行為,就覺得有些好笑。
你說說,都是同一個爹媽生出來的兄弟,差別怎麼能這麼大呢?
他跟大哥也沒有這麼莽撞啊,怎麼偏偏二哥就是這麼一副……哎,大概真的就是應了那句『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的話吧!
汪三叔點點頭,「嗯,二哥去找了張旅長道謝說明情況就好,其他的事情,有弟弟在呢。」
「他媽的!」汪二叔越想越覺得憋火,「小晟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咱們明明知道兇手就是權家人!咱們家小晟就是權家給害死的!可咱們偏偏沒有證據,別說給小晟報仇了,咱們都沒有辦法讓權家認罪!這也就罷了,咱們不過是想給小晟——」
「好了,二哥。事已至此,再說這些沒有用的。你還是想想看等會兒見了張旅長怎麼跟他道謝吧。這次的事情鬧的這麼大,權煜皇雖然沒有出面,但他都把九處的人交給安寧指揮了,權煜皇的態度也可想而知。張旅長幫了咱們,少不得會得罪權煜皇。那姓張的可膽小怕事的很。」
「怕什麼?!」汪二叔眼睛一瞪,「我再挑兩樣大哥生前寶貝的古董給姓張的送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