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冰樂了,覺得有趣兒極了,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權貴們之間的勾心鬥角,着實覺得新鮮。跟看清宮劇似得——不,看電視劇那是看,現在,她可是也身在其中。比看電視劇好玩兒多了。
冷冷的聳肩,杜冰就是用平常的語氣說話,其實都帶着一股子的冷漠疏遠,知道的人知道她是性格如此,不知道的人啊,大部分都會把杜冰這樣的態度當做是她瞧不起人。
所以從某種方面來說,杜檢官跟權五爺還是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比如說,他們倆那態度,都挺招人記恨的。
「不啊,我要是怕麻煩,就不會跟權五爺的妻子交朋友了。」
從汪華晟攤了攤手,安寧意思很明顯了。
人杜檢官都不怕麻煩,哪兒輪得着他汪華晟來替人家杜檢官操心。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麼。
汪華晟見狀,也不惱,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說了。」
「早讓你直說,你在那兒拐彎抹角,你早這樣不結了?」權煜灝在旁邊跟小孩子似得哼唧了一句。
安寧白了他一眼,優雅的頷首,「汪董事長,請說。」
「我來找你,是私事兒。」汪華晟說的真情實意,「儘管因為權汪兩家的關係,我跟權鏡早就是物是人非,但我們畢竟曾經相愛過,還有過婚約。我一直聯繫不到她,十分擔心。想來問問——」
「汪華晟,所有人都可以關心我姐,唯獨你,你沒資格!」權煜灝情緒十分激動,「哪怕是提起她,你都不配!你如果要說別的事兒,我就忍了。但你提起大姐,就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你敢再叫一聲我大姐的名字,我今兒就打死你,聽懂了就給我滾!」
安寧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她瞧不出來,煜灝如此的激動,是真的因為汪華晟提起了大姐惹得他憤慨,還是他在做戲,為他執行任務做鋪墊。所以安寧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說話,而是保持沉默。
權煜灝狠狠的一拍桌面兒,猛地站起身,他指着大門的方向,「汪華晟,如果你來我嫂子就是為了說大姐,那你現在就給小爺滾,滾的越遠越好。別讓小爺再看見你,不然小爺一定打死你。我說到做到。」
汪華晟也算是看着權煜灝長大的吧,在權煜灝被他哥送去特戰旅之前,汪華晟經常會陪在他身邊,他當然清楚權煜灝那無法無天的性格了。如果這話是權煜皇說的,那麼十之八九是在警告威脅他,就算要他死,權煜皇也不會當眾動手打死他。但如果說這話的人是權煜灝這小子,那麼他一定說到做到,絕對不是開玩笑。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光腳的也怕不要命的。
汪華晟還真的有點怕權煜灝這個被寵壞了的小少爺,他連忙後退一步,連連擺手,「煜灝,你別衝動。你瞧你,把周圍的客人都嚇壞了。」
權煜灝壓了壓心頭的怒火兒,但沒壓下去,「嫂子,他要是再不滾,我真的就打死他了。」
此言一出,安寧便知道權煜灝是在做戲,為他的執行任務做鋪墊了,於是她立刻說道,「汪董事長,煜灝如此激動,你不要再刺激他。他如果真發起瘋犯起渾來,我勸不住他。這樣吧,我們去旁邊談。」
在桌子底下,權煜灝輕輕的捏了捏安寧的手心兒,示意她幹得漂亮。
安寧沒好氣的甩開權煜灝的爪子,「你在這兒給我乖乖坐着。商場上的鬥法,那是各憑本事。你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你哥把你送去情人島的苦心真是白費了。還是這麼不長進,乖乖坐着!」
「嫂子,就五分鐘。多了不成。」權煜灝把時間告訴給了安寧,五分鐘,汪華晟還能再活五分鐘,五分鐘之後,這人就得去見閻王爺!
安寧抖了抖眼皮,「知道了。不會太久的。杜檢官,不好意思,你還得再等等我。」
杜冰饒有興趣的看着權煜灝那張激動的臉龐,笑了,「沒事兒,我不着急。」
於是安寧便起身,跟汪華晟到了沒什麼客人的逃生通道的門口。杜冰一早就把約會的地點告訴她了,她也自然告訴給權煜灝了。權煜灝今天早晨雖然沒有按時回來,但他卻打了個一通電話,告訴她,如果汪華晟來了,就帶着汪華晟去逃生通道的門口。
杜冰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安寧跟汪華晟,淺淺的笑了,「你要殺人了。」
權煜皇瞪着一雙無辜的眼睛,一臉的牲畜無害,「杜檢官,我知道你是檢察官。可你也不能血口噴人呀。我只是威脅要殺了汪華晟,我可沒有動手。瞧,我不是就坐在你的對面嗎?」
杜冰勾了勾嘴角,「整個咖啡廳都有監控,尤其是安寧現在站的地方,一共有四個監控攝像頭對着她。如果汪華晟死了,監控可以證明安寧的清白。而你,你就坐在我的對面,你更是可以利用我為你作證。但我十分好奇,你到底準備用什麼方法殺了離你有十幾米遠的人呢?」
權煜灝忍不住為杜冰鼓掌,「難怪權五都會對你另眼相看,你果然很厲害。杜檢官眼毒啊!當然,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但你能不能先告訴你,你怎麼知道我要殺了汪華晟?」
「你自己親口說的,我還用猜麼?」杜冰笑着反問。
「杜檢官,這樣就沒意思了。我都打算把我的暗殺計劃告訴給你這個檢察官了,你怎麼能對我還有所隱瞞呢?」
杜冰修建的圓滑的指甲,輕輕的在桌面兒上滑過,「很簡單。從你一進咖啡廳起,你就一直在觀察周圍的環境。聽安寧剛才說,你在特戰旅?」
「沒錯兒。摸着良心跟你說,我是特戰旅最出色的特戰兵。」
「是了,你身為特戰兵,習慣觀察周圍的環境,這很正常。但你時不時的就會去留意大門的方向,以及c23號桌。我猜,跟汪華晟一起走進來的坐在了c23號桌的客人,應該就是昨天跟你一起喝酒的特戰旅的戰友吧?」
只聽到這裏,權煜灝就佩服的五體投地,「杜檢官,你這個觀察力,不去九處,真的可惜了。」
「免了,我志不在此。」杜冰又斬釘截鐵的拒絕了一次,「要去c23號桌,必須要經過我們這個桌子。那兩個看起來是一對情侶的人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聞到了他們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味道?」權煜灝立刻抬起手臂,聞了聞自己胳肢窩,「什麼味道?」
「洗不去的酒氣,混雜着洗髮水的味道。你總不可能告訴我,那一對看似是情侶的人,跟你這麼巧合,用了同一款洗髮水吧?」杜冰一臉不在乎,好像她推論的這些,不過就是小兒科,「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你們昨晚是在一起的。你又說了,你昨晚是跟戰友一起喝酒。所以,他們只能是你的戰友,絕不可能是普通的情侶。哦,不過這兩個人,的確是情侶沒錯兒。」
「我操!」權煜灝忍不住罵了一聲兒,「這你他媽都看的出來?!怎麼看出來的!」
「真正的情侶之間會有很多小動作。這是偽裝不出來的。」杜冰笑了笑,「你瞧,他們兩個人相處的十分自然,舉止沒有過分的親昵,但明顯是十分熟悉的。這種熟悉,戰友可做不到,只能是耳鬢廝磨的情人。」
「杜檢官,我真是服了,真的,服了。心服口服。」權煜灝拱了拱手,甘拜下風。
「不過我能推斷出這些,也是因為那位陸部長提前給了我一些警告。有了他的暗示,再加上這些,我才能推斷出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殺了汪董事長麼?」
權煜灝嘿嘿一笑,「杜檢官,你再怎麼聰明,也永遠不會知道我是怎麼殺了汪華晟的。我就算告訴你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杜冰挑眉,「哦?」
「真的。其實我已經下手了。只是沒有人察覺到罷了。」權煜灝攤了攤手,整個人又趴在了桌面兒上,那小驕傲的德行,也挺招人牙根痒痒就是了,「我就是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杜冰眯了眯眼睛,看着權煜灝像小孩子一樣的在桌子上蹭來蹭去,好像百般無聊的樣子,忽然就明白了什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權煜灝眼底一沉,「杜檢官,你說什麼?」
「沒什麼。」杜冰嘲弄的一笑,「就是感覺挺可笑的。費盡心思的暗殺,還不如最簡單直接最幼稚的直接下毒。你越是費盡心思,你越是設計策劃,別人就越是防範有加。你反倒沒有了暗殺的機會。想要不動聲色的殺了一個人,最簡單的難道不是直接下毒麼?法子雖然老套又直白了點,但好用就行了。我猜……如果今天安寧不是坐在這個咖啡廳,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四處又都有監控攝像頭,那位汪董事長也不會如約而至吧?」
權煜灝是徹底服了,他索性也不掩飾了,大大方方的『不小心』打翻了安寧還沒喝上一口的蜂蜜柚子茶,「哎呀~!」
聽到那聲故作矯情的『哎呀』杜冰是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她一向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今天能被權煜灝逗的這麼哈哈大笑,不得不說,權家小少爺就是厲害呢。
京城最高檔商場裏的頂層露天咖啡廳,那自然也是最一流的。哪裏需要喚來服務生,服務生早早就拿着乾淨的抹布過來了。
杜冰好整以暇的托着腮,「喂,你這不是找我當你的證人,你這是要我這個檢察官幫你做偽證。」
權煜灝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搖頭晃腦,「偽證?什麼偽證?杜檢官,你說話我可越來越聽不懂了。」
杜冰的手指,輕輕的摸了摸桌面兒,「你坐下之後,整個人就趴在桌子上,一張桌子,你佔了一大半。不管是安寧還是我,只要我們一有動作,你就立刻手舞足蹈起來。你是怕我們兩個人不小心沾到了你塗在桌子上的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