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歌心中更凌亂了,到底該不該要這個孩子,已經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顏淵對自己的態度,總是不冷不淡的,自從這次回到了顏家之中,顏淵並沒有折磨她,甚至在那天晚上求歡被拒之後,顏淵似乎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甚至,將一車的玫瑰花,送到蘇棉棉那裏,為蘇棉棉提前慶祝。
她像是吃了二斤黃連,從嘴裏苦到了心底。
「笙歌,這畢竟是你和顏淵兩個人的孩子,你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給顏淵?」田冪提議道。
余笙歌連忙搖了搖頭,否定了田冪的提議,「如果跟顏淵說的話,他一定會讓我生下這個孩子。」
她稍作沉吟,又說:「我逃跑的那幾天, 曾經想要把我的所有給予這個孩子,但是……」
余笙歌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低沉地說:「或許我做不到了。」
「笙歌。」田冪看着余笙歌雙眼之中的淚水搖搖欲墜,田冪朝着余笙歌湊了湊,伸出了手攬住了她的肩,「我很同情你。」
余笙歌只想要得到田冪的支持,不管是留下這個孩子還是打掉。
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余笙歌抬眸看向了「花嫁」外的顏家保鏢,微微地搖了搖頭,她眸色微斂,看向了田冪,聲音低沉地說:「顏家是不會把孩子的撫養權交給我的,而在顏家生活……」
預審個不禁想起了顏淵的父母和顏肅的母親,他們表面上都是死於意外,可真的就是這樣嗎?
田冪說得也並不是沒有道理,豪門爭產的事情,她也見得不少。
要還是不要,這是個問題。
好在,余笙歌剛剛懷孕,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可以去好好思考這個問題。
索性,她搖了搖頭,沉靜而素白的容顏,湊到了田冪的身邊,緊緊地依偎着田冪。
余笙歌出來的時間不早了,便起身想要離開,田冪將余笙歌送到了「花嫁」的門口,看着四個高大如鐵塔般的保鏢,有些無奈地說:「我真替你感覺悲催。每天都活在別人的監視下。」
這句話,深深地刺入了余笙歌的心頭,她倏然頓了頓,心中暗忖:她已經沒有了自由,也要讓肚子裏的這個小傢伙,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嗎?
逃是逃不掉了,那麼就唯有……
她將雙手緊攥成拳,頎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之中,疼痛,讓余笙歌稍稍地清醒了一些,用力地咬了一下唇,走進了車中。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馬路的兩旁亮起了橙黃色的路燈,道路兩旁的商家閃起了五顏六色的霓虹。
看着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一個只有五六歲的男孩子,衣衫襤褸,小臉骯髒,手中拿着一個鐵盆,挨家挨戶地走進馬路兩旁的商鋪里,然後再被驅趕出來。
這一幕,刺痛了余笙歌的眼睛,她連忙拍了拍駕駛位的椅背,幾聲道:「停車!」
車子停在了馬路邊,余笙歌打開了車門,飛快地朝着那個小孩的方向跑了過去,她毫不在意他身上骯髒的衣服,俯身蹲在了男孩的面前,「你的家人?」
男孩被余笙歌的動作嚇得有些哆嗦,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吃飯了嗎?」余笙歌雙眼泛起了一抹水色,啟唇又問。
男孩又搖了搖頭。
余笙歌垂下了眸子,看向了男孩手中鐵盆里的半個發霉的饅頭,眼淚瞬間墜落,她側目看向了身後的保鏢,沉聲道:「給我拿點錢。」
保鏢從自己的錢包里拿出了幾張鈔票,遞到了余笙歌的手中。
余笙歌把這些錢塞進了男孩的手中,「去買點東西吃。」
男孩在接過了余笙歌手中的鈔票後,他露出了一抹乾淨純粹的笑,然後轉身跑遠。
帝都作為全國的心臟,無疑是所有人嚮往的目標,同時,帝都也是冷酷無情的,冷庫到就像是顏淵的那雙冰冷徹骨的眸子。
這個男孩的出現是余笙歌始料未及的,同時,也再次動搖了她要生下孩子的心。
車子緩緩地駛入顏家別墅中,余笙歌從車上走了下來,編輯了一條微信,發送到了田冪的手機上:我決定了,放棄這個孩子。
那種不得已的感覺,絲絲點點地湧上了余笙歌的心頭。
作出了這個決定後,余笙歌感覺夜空,仿佛有詭譎的鉛雲涌動。
鈴鈴鈴……
剛剛走進到了別墅門外,田冪打來了電話。
余笙歌不假思索地接通了田冪的電話。
「笙歌,你確定要這麼做嗎?」田冪沉聲問道。
余笙歌咬了咬下唇,明明知道田冪不可能看見自己的表情,她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說道:「明天能幫我逾越一下醫院嗎?」
「如果你做了覺得,我支持你。」
余笙歌掛斷了電話,舉步走進了顏家別墅之中。
顏老爺子端坐在沙發上,正對着牆壁的電影幕布笑着。余笙歌走進方才看清楚,在熒幕上出現的畫面是電影頒獎典禮。
此時正是最佳女主角的競逐,鏡頭掃過每一位入圍者,這其中也包括了蘇棉棉。
而讓余笙歌頗為震驚的是,坐在蘇棉棉身邊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顏淵。
他真的去了頒獎典禮!
「第38屆金獅獎最佳女主角是……」作為頒獎嘉賓買了個關子,笑着說:「讓我們恭喜——蘇棉棉!」
蘇棉棉一副全然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得到最佳女主角,雙眼湧上了激動的眼淚,她站了起來,抬手無助了自己的胸口,頻頻地朝着四周投來的目光點頭示意。
然後和身邊的顏淵相擁,緩步走向了領獎台。
他是帝都商場的王,她是名媛影后,而自己,就只能夠站在角落裏,遠遠地看着光鮮亮麗的兩個人。
余笙歌在看見了這個畫面之中,就下定了覺得,要拿掉這個孩子,並且將她和顏淵兩手欺騙,告訴給顏老爺子,或許這樣,她就能夠光明正大離開顏淵,離開帝都,離開這原本就不屬於她的生活。
頒獎典禮上,顏淵看着領獎台上風光無限的蘇棉棉,只覺得她很是虛偽,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家裏的那個小女人,唇角微微上揚,浮現了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容。
如果不是蘇棉棉用腦腫瘤來懇求自己的話,顏淵是絕對不會和蘇棉棉來頒獎典禮的。
顏淵將手伸進了口袋中,捏了捏口袋中鑽石戒指的禮盒,臉上的笑容變得濃郁了起來。
可落在別人的眼中,卻還以為顏淵是為了蘇棉棉得到了這個影后而開心。
當然,這麼想的人也包括了余笙歌。
她深深地垂下了眸子,呼出了胸口的一口濁氣。
顏老爺子聽見了余笙歌的呼吸聲,眉頭微蹙,側目看了一眼余笙歌,「什麼時候回來的?」
余笙歌回道:「剛剛回來。」
「你都看見了?」顏老爺子唇畔含笑,似乎是認定了熒幕上蘇棉棉才是自己的孫媳婦兒,「他們是不是很般配?」
余笙歌緊咬後才呀,點了點頭,「很般配。」
「你應該知道自己怎麼做了?」顏老爺子笑容變得愈發地濃郁了起來,微微地挑了一下眉,住着拐杖站了起來,看都不看余笙歌一眼,轉身上了樓。
是啊,他們真的很般配。
余笙歌的心中啐念了一句,唇角勾起了一抹酸澀的笑,那熒幕上出現的男女,刺痛了她的眸子。
累了就算了吧。
余笙歌在心中告訴着自己,然後更加鑑定了自己打倒孩子的決心。
翌日。
余笙歌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顏淵,她拿出了手機,給田冪打了一個電話,讓她現在就來顏家別墅,陪着她去醫院拿到這個孩子。
下樓之後,余笙歌發現整個顏家也就只有鍾伯和管家在,顏老爺子和顏肅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這樣的話,緊靠着田冪就能夠輕鬆地甩開這些保鏢。
不一會兒,田冪便在來到了顏家別墅,在田冪軟磨硬泡下,鍾伯最終同意了田冪的請求,但是前提是,必須要將余笙歌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田冪朝着鍾伯做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便和余笙歌離開了顏家別墅。
余笙歌坐在田冪的甲殼蟲車中,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倒是田冪先開了口,「我已經在第一醫院給你預約好了,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她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你真固執。」田冪輕嘆了一口氣,驅車直奔第一醫院。
二十分成的車程一過,米黃色的甲殼蟲停在了第一院的大門外。余笙歌先走下了車子,田冪則是去找停車位。
不一會兒,田冪來到了余笙歌的身邊,說道:「既然你做好了決定,咱們就走吧。」
余笙歌點了點頭,和田冪走進了第一醫院。
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余笙歌伸出了手,輕輕地摸了摸肚子,輕聲說道:「孩子,希望你不要怪媽媽,媽媽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把你生下來,你也……」
醫生推過了儀器,看了一眼手術台上的余笙歌,「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被醫生這麼一問,余笙歌有些遲疑了,她眉頭微蹙,咬了咬唇,沉吟道:「能不能讓我再想想。」
第62章 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