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氣溫驟降，萬物凋零。
關中平原上，不時的可以看到寬大的道路上，塵煙瀰漫，終日不散。
那是大軍在行軍。
他們都是往西而去，開赴被人間視為天下第一雄關的玉門關。
為了避開這些軍隊與押送物資的駝馬隊，說書老人與孫女小樓，在進入關中之後，便儘量選擇小路前行。
荒野古道，兩側不再是綠意盎然，枯黃凋零的花草，讓整個世界仿佛失去了生機。
好在，還是有一些生機，它來自一個天真爛漫善良溫柔的姑娘。
騎在小毛驢上元小樓，心情貌似很不錯，口中哼着歡快的小曲兒。
同時，她還手持一根竹竿，竹竿的一頭繫着半個胡蘿蔔。
毛驢為了吃胡蘿蔔，不斷的往前走，總以為再往前走三五步就能吃到，但始終吃不到。
這讓碩大的飯桶一號，沒少嘲笑那頭毛驢是白痴。
相比於元小樓的樂觀積極，她的爺爺說書老人，則是另外一種情緒。
愁容滿面，時不時的四十五度角仰望蒼穹，偶爾還會發出一兩聲聽着很像是悲天憫人的嘆息。
在說書老人又發出一聲嘆息之後，元小樓忍不住道：「爺爺，一個上午，你都嘆氣幾十下了，飯桶也沒欺負你啊，你到底怎麼了？」
說書老人故作高人模樣，沙啞的道：「爺爺我是在為天下蒼生擔憂啊。」
元小樓道：「擔憂什麼？」
說書老人道：「爺爺昨晚推演了一卦，乃是第五十一卦。」
元小樓道：「五十一卦？
上震，下亦為震，乃是震卦，震為雷，上雷下雷，兩雷疊加，反響巨大，可消除沉悶之氣，亨通暢達。
這不是什麼大凶之卦象啊。」
在伏羲六十四卦中，大凶之卦，大部分都是與水有關係。
這第五十一卦震卦，為雷霆萬鈞之卦，雖有兇險之意，卻暗藏吉祥。
元小樓不明白，爺爺昨天晚上卜了一個震卦，為什麼會如此憂心忡忡呢？
說書老人怪眼一翻，道：「你在推演一道上的造詣，還剛入門，只能看表象，無法看穿卦象之後的含義。
爺爺以眼前浩劫為基礎，以天罡神算進行推演，得出了震卦。
上有雷，下也有雷，雙雷交疊，宛如雙月同天，必生大亂。
前幾天的卦象還沒有如此兇險，昨天晚上的卦象忽然突轉，卦象在一夜間有如此劇烈的轉變，是十分罕見的，如果爺爺沒有猜錯的話，在過去的兩天裏，人間一定發生了大的變故，沒準是浩劫之門已經開啟，否則難以解釋卦象為何突變。」
元小樓道：「爺爺，你又胡說，現在人間各地到處都有修真者巡視，如果浩劫之門出現了，應該很快就會被察覺發現，半個時辰前，我們在大道上遇到了一群軍士，他們並無異常，可見浩劫之門沒有出現。
爺爺，肯定是你最近狀態不好，算錯了卦，等到了前面的小鎮，咱們好好休息。」
說書老人口中應了一聲，道：「沒準還真是爺爺沒休息好，趕緊走吧，爺爺今天晚上要吃一百個包子！全要豬肉大蔥餡的！」
口上說的輕鬆，但眼中的那種擔憂之色，卻始終沒有消失。
荒原，一股四百人的草原騎兵，在廣袤的荒原上向南行軍。
前面有一座城，打聽路過的一支遷徙的牧民才知道，那是口外城。
這群騎兵很奇怪，並沒有像過路的草原騎兵進城歇腳，而是在口外的東北方向大約七八里處的一處高坡上停下。
領頭的騎兵漢子，拿出地圖，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口外城的具體位置。
他身邊有兩個手下，都是身穿皮甲，就是皮膚白了點，沒有草原上的漢子常年風吹日曬的痕跡。
一個較高一些的皮甲戰士口中說道：「符長，我們已經到了口外城，向南很快就到了玉門關了。」
另外一個矮一些的皮甲戰士道：「我們的行軍速度很快，應該是最先抵達玉門關外圍的先鋒。」
領頭將軍道：「玉門關被譽為人間中土世界第一軍事要塞，其實它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它的防禦力。
咱們的第一波攻擊，全部葬送在了人間的鷹嘴崖，是戰術上出現了問題。
這一次，咱們還是用老方法從西面發動攻擊，只要拿下了玉門關，人間螻蟻就會徹底失去戰力。」
幾個騎兵戰士聞言，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這群人，自然不是人間草原騎兵，而是天界之人喬裝而成的。
他們很聰明，幾萬人的騎兵在荒原上行軍，太引人注目了。
於是，他們就化整為零，將三萬喬裝的騎兵，分成了七八十股，每一股大約是四百人，剛好是天界軍團的一個符的編制。
以此來躲避人間草原部落的盤查。
天界大軍其實並不可怕，這些喬裝的騎兵，都是天界的暴風軍團的騎士。
他們騎在高大威猛的六足獸騎之上，身穿保護全身的戰甲，戰鬥力確實超強。
但是，當他們騎上人間的戰馬，脫下了那身戰甲，騎士與人間的騎兵並沒有太大的騎兵，只是天界的生存環境與人間不同，讓天界普通天人的體質，強過人間普通人類的體質。
但這種體質上的差距，並不過於懸殊。
如果是在荒原上，他們這些人遇到了草原狼騎，精銳的狼騎，大約只需要六七百騎，就能徹底絞殺這四百天界騎兵。
這四百人的騎兵，只是在口外城休息了半個時辰，吃了點乾糧，喝了點水，然後繼續騎馬上路。
與此同時，駐紮在陰山的哲別將軍，也派出了大量的輕騎兵，開始向西面擴散。
原因無它。
七天前，從陰山附近向黑水河遷徙的一支超過萬人的昭武九姓的部落，忽然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上。
已經兩天了，沒有任何音訊，這完全不合常理。
就算是遇到了沙匪，也不可能頃刻間殺光所有人。
畢竟那群人身上帶着數百隻鷹隼，只要遇到危險，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讓鷹隼傳遞消息。
那支萬人的遷徙隊伍消失在茫茫草原上，讓哲別很是不安。
現在哲別並不知道，他派遣出去的那些搜索輕騎，直接導致了接下來的龍門大會戰。
事情就是這樣，也許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引發巨大的連鎖反應。
誰能想到，被永遠記錄在史冊的龍門會戰，最初就是由一小搓騎兵引起的呢。
第4215章 說書老人的擔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