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之濱。
黃昏,夕陽下。
葉小川與南宮蝠手拉手的站在海邊,望着慢慢落入海平面的太陽。
任誰一看,都會覺得這對男女,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可是,雲乞幽卻察覺出了一絲的異樣。
這種異樣的感覺,在兩三天前就有了,只是現在更加的劇烈。
南宮蝠與葉小川整天當着雲乞幽的面兒秀恩愛,膩歪的模樣,讓那些散修神女都大呼受不了。
更別說與葉小川有着某種心靈相通的雲乞幽了。
開始的時候,雲乞幽簡直氣炸了肺,恨不得將葉小川與南宮蝠這對狗男女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但是漸漸的,雲乞幽那種恨意消散了一些。
她總覺得葉小川與南宮蝠之間肯定不對勁,至於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這種感覺,隨着葉小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變的越發的強烈。
她與葉小川打小就認識,還談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縱然她幾乎失去了所有與葉小川在一起的記憶。
但是,她的內心深處,與葉小川依舊存在某種微妙的感應。
這種感應,絕對不是斬塵與無鋒這兩柄神劍的感應,而是心與心的感應。
她覺得,葉小川並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快活,與南宮蝠之間,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和諧。
只是她還想不通,這二人之間到底在幹什麼。
其實雲乞幽哪裏知道,葉小川與南宮蝠之間,正在進行着一場自人類誕生時便存在的鬥爭。
這種鬥爭是沒有硝煙的,是見不了光,上不了台面的。
但是這種男女間的鬥爭,通常都是溫和的,打打冷戰,耍耍小手段,很少會通過折磨對方的肉體,來逼迫對方屈服。
南宮蝠是學歪了。
這也不怪她。
如果她沒有繼承楊奉仙的記憶與怨氣,還是那個善良天真的黑羽軍校尉,在對待男女間愛情時,就算使點手段,也不會太激進。
女兒國又沒有愛情,她沒有前人的經驗可循。
到了人間後,才看了很多本關於男女間愛情的書籍。
從中學會了一些駕馭男人的技巧。
由於她體內的怨氣太重,導致她錯誤的認為,只要在肉體上征服了男人,就得了愛情。
所以,葉小川成為了南宮蝠錯誤扭曲的愛情觀下的犧牲品。
南宮蝠有些一張人見人羨的臉蛋與身材,但她的手段卻非常狠,她在葉小川身上施加的手段,都是怎麼疼怎麼招呼的。
。
也幸虧這些年來葉小川大起大落,經歷了無數肝腸寸斷的痛苦。
要是換做十年前,葉小川是無法忍受住南宮蝠這些折磨人的手段的。
且不說南宮蝠最近兩天在往葉小川身上下毒種蠱,單單是數天前,她用刀子在葉小川後背上刻下的名字,至今傷口還沒有癒合的跡象,每天都在不斷的往外滲血。
雲乞幽不知道南宮蝠這幾日對葉小川做的一切,她看着夕陽下的那對一味在一起的背影、忽然,她通過葉小川的背影,發現了一個她一直都忽略的細節。
葉小川的背,並不是筆直的。
前段時間和葉小川在西域沙漠裏相處過一段時間,如果是站着,那葉小川就宛如一根長槍,筆直挺拔,似乎天塌下來,也壓不跨他的脊樑。
但是此刻的葉小川,身子有些佝僂。
很顯然,葉小川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這種痛苦,連他這種鐵骨錚錚的漢子,都彎下了腰。
聯想到上次看到葉小川眼中一掠而過的痛苦之色。
雲乞幽的心中掠過一股十分不好的預感。
她忽然覺得,這些天來,自己似乎是誤會了葉小川。
她想上前質問南宮蝠到底把葉小川怎麼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此關心葉小川的死活。
早兩天前,她還巴不得讓葉小川去死呢。
只是,她也就只能在心中默默的關懷着。
她就是一個任人魚肉的俘虜,在這個隊伍里,她連一點發言權都沒有。
南宮蝠甚至連一點尊嚴都沒有給她。
入夜後,一群仙子飛了過來。
是消失了近三天的查珉等散修神女。
這些神女明顯是經過一番苦戰,走的時候葉小川留意過,是二十二人。
今夜回來的只有十三人。
而且幾乎個個受傷不輕。
可以想像,那消失的九個神女,應該是永遠的消失了。
獨孤風月立刻招呼營地里的神女幫助查珉等人療傷。
查珉簡單的包紮一下,就被南宮蝠叫進了帳篷里問話。
現在營地里亂糟糟的,雲乞幽乘機靠近帳篷,想聽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帳篷里,除了南宮蝠與葉小川、查珉之外,只剩下了獨孤風月。
葉小川神色如常,自顧自的喝酒,似乎對查珉等人遭遇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奇之心。
他表面平靜,其實內心裏卻是開心至極。
查珉回來了,那就說明南宮蝠或許會很快就離開西海之濱。
只要離開了這裏,進入了死澤的彩虹七色瘴中,葉茶老祖宗就有機會佔據自己的身體利用瘴氣遁走。
現在唯一的難點,是如何將雲師姐也一起給救走。
葉小川很清楚,自己在一天,雲乞幽就是安全的。
但是若自己逃走了,南宮蝠一劍殺了雲乞幽,倒對雲乞幽來說倒是一種解脫。
但是以南宮蝠的性子,肯定不會立刻殺死雲乞幽的,只會用各種手段折磨她。
一想到自己遭受的痛苦折磨,極有可能會被南宮蝠用到雲乞幽的身上,葉小川就難以平靜。
所以,要走的話,兩個人得一起走。
相比於葉小川的平靜如常,南宮蝠的表情可就有些猙獰了。
這些天,她一直用自認為最溫柔的態度面對葉小川,葉小川還是第一次見到南宮蝠發怒時的猙獰模樣。
她的眼眸漸漸的變的血紅,一股陰寒之氣在帳篷里瀰漫着。
南宮蝠緩緩的道:「查珉,傷你們的人是誰?」
查珉跪伏在地,有些虛弱的道:「回尊主,是郭子風與金木石。」
「地煞魔君郭子風?
木石尊者金木石?
這兩個傢伙,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傷我的人!」
南宮蝠原本手指間夾着一個小小的琉璃酒杯,此刻酒杯已經被她攥在了掌心。
她陰沉着臉,手掌慢慢的握緊,琉璃酒杯竟然被她捏成了比沙粒還細小的多的齏粉,緩緩的從她的手指縫隙間流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