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皇上在審度陸寧這個人。
扶風先生的弟子,淮安紀家老太太的心頭肉,陸侍郎家的嫡女,第三重身份不提也罷,前兩重身份卻是讓人無法忽視。
扶風先生乃大周最神秘的神醫,且不他曾三次拿下神針之名,更是救過高祖的命,聽他的醫術出神入化,一根銀針活命無數,如果他不想讓你死,便是閻王也無可奈何。扶風先生就是醫學界的一塊豐碑,無人可以超越,就連南滇的古先生對扶風先生也是推崇備至,而陸寧是扶風先生唯一的弟子。
能被扶風先生看中的又豈是天才二字可以評價的?
只學了三年就已經是七針名醫,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七針名醫,就足以明她天資過人。
淮安紀家乃是隱形巨富,行事極為低調,沒有人知道紀家到底有多少財富,只知道紀家的生意遍佈四國,甚至海外。
大周立國之初,北狄舉兵犯境,高祖親征漠北不幸被困,天寒地凍糧草斷絕,就在高祖以為自己要葬身漠北之際,有一隊人馬冒死送來了百餘車糧草,高祖脫困後,多方打聽尋找,最後確定乃是紀家的紀二爺所為,也就是現如今的紀老太太的夫婿,但紀二爺死不承認,或許是不願接受朝廷封賞吧。所以,高祖曾經有交代,只要皇甫姓氏還坐着這片江山,對淮安紀家便要以上禮相待。
所以,當少燁興沖沖拿着一張秘方來見他,是陸寧無償所贈,他並不覺得訝異,紀家人當年可以冒死千里送糧草,今日陸寧會捐出藥方也就不足為奇了,紀家人骨子裏自有一股熱血,陸寧既然是紀老太太教導出來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差。
拋開這兩重身份不,單就陸寧回金陵短短兩月的表現來看也是叫人刮目相看。先是救了陳丞相家的公子,後又為長公主治病,在海棠花宴上以一首桃花庵摘得詩魁,幫少燁查案,得寂雲大師親自相邀進法堂緊接着,陸寧又在甄選大賽上拿下七針成為名醫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證明陸寧是個有真才實學,並且機緣深厚之人。
那個賭約,真的只是話趕話之下,一時昏了頭腦才立下的?
顯然,少燁不是,陸寧也不是。
外人都以為少燁和陸寧水火不容,少燁都能請陸寧幫忙查案了,會是水火不容的情形?
不過,眼下陸寧懊惱的神情卻是真真切切,這就讓他有些琢磨不透了。
兩人是確實沒什麼別的想法?少燁只是想以此為藉口不願接受指婚?陸寧心甘情願配合少燁,只是這會兒怕他這個皇上不高興責怪與她,才這麼的?
只是一會兒功夫,皇上心裏已經轉過許多念頭。
慢吞吞地道:「孤可不能隨便取消你們的約定,不然外人還道孤以權勢壓人。」
陸寧一愣,什麼情況?聽皇上的意思,不反對?
還是故意試探她的?
陸寧耷拉着腦袋,怏怏道:「臣女為這事愁的頭髮都快白了,當時沒想那麼多,事後腸子都快悔青了。」
皇上和高公公面面相覷,皆是忍俊不禁,才多大的年紀,就愁白了頭髮這種話。
「你是覺得皇太孫配不上你?」皇上故意問道。
陸寧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是臣女配不上太孫殿下,門不當戶不對的,臣女做夢都沒敢想。」
陸寧真有慌了,她不怕皇上試探她,卻是怕皇上來真的,私底下偶爾犯犯花痴沒關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嫁人這事兒不是開玩笑的,最最起碼的一條,兩情相悅是必須的,現在她又不愛皇甫少燁,皇甫少燁也不愛她。
「聽你和趙寅成要合夥開藥鋪?」皇上問道。
陸寧又是一愣,有趕不上皇上跳躍的思維,不是賭約的是嗎?怎麼又起開藥鋪的事了?
「啊?是的,是有這麼回事,臣女想開間藥鋪,正好趙寅成沒事做,又對開藥鋪挺感興趣的,就一拍即合了。」陸寧道。
「藥鋪的名字取好了?」
「還沒」陸寧突然福至心靈,皇上這麼問,是想幫她的藥鋪取名字?
當即覥着笑臉道:「要不,皇上您給取一個,御賜的匾額往那一掛,那臣女的藥鋪想生意不興隆都不成了,以後臣女得到什麼好藥材,像千年靈芝啊,百年人參啊,都先想着皇上,給皇上送來。」
皇上哈哈大笑,高公公也笑的見眉不見眼的,皇上可是許久不曾這麼開心了。
別人在皇上面前話都是戰戰兢兢,心翼翼,這個陸寧倒是什麼話都敢。
「這可是你自己的,以後你要是得了好東西自己藏起來,孤立馬叫人把匾額摘回來。」皇上好心情道。
陸寧大喜,皇上這是答應了。
忙跪下磕頭謝恩:「臣女謝皇上賜名,皇上您就放一百個心,臣女是言而有信之人。」
她巴不得皇上多吃幾根百年人參,千年靈芝,可以活的久一,等皇甫少燁能成長起來,那將來的皇上就是她的朋友,就等於傍上了這世上最大的大山了。
「嗯,言而有信就好,你且好好訓練,為即將到來的九針大賽做準備,等孤哪天精神頭好些,親自給你寫一塊匾,算是獎賞你獻藥方之功。」
「謝皇上,皇上真是最開明最慈愛的皇上了,臣女之前還挺擔心的,因為臣女的父親一再交代,皇上有多聖明,不可在皇上面前耍滑頭,不過臣女也沒耍滑頭對吧!」陸寧笑嘻嘻地。
皇上沒有繼續追究賭約的事情,還願意給她的藥鋪賜名,話一直笑眯眯地,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威嚴不通情理,還是很有親和力的。
陸寧的膽子就大了起來。
皇上故意板起臉來,眼底卻不掩笑意,薄嗔道:「沒耍滑頭?孤看你就是個滑頭。」
自己拍馬屁還不忘捎帶上父親。
陸寧一也不怕,老人家你是滑頭,通常都帶有喜歡的意思。
外祖母就常她是個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