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黟縣俞氏一萬金……休寧程氏……績溪胡氏、八千萬錢。」籍戡雖然廣散請柬,然而鬼蜮大小一百多支乞活軍,只來了二十九家,不過八大乞活軍一家也未出現,這二十九家乞活軍都是以中小居多,大者不過幾千部眾,小者數百部眾,加在一起倒是擁有部眾近二十餘萬,近四萬軍隊。
鬼蜮之中是一個講究實力的地方,如果不是高敬宗先敗田豹,後敗田洛,用兩田氏數千將士的屍體立威。恐怕這二十九家乞活軍也不會攜帶禮品前來。不過這些乞活軍送禮明顯不懷好意,不是送刀,就是送槍,還有送些甲冑。如果聯合起來在鬼蜮中實力也不會弱。只是非常可惜,這些乞活軍代表目光閃爍不定,心思各異,顯然要把他們整合在一起不是容易的事情。
此時,高敬宗與相山郭氏交惡,要想在鬼蜮站穩腳跟。高敬宗還要做很多,至少先把郭陽給打趴下。
高敬宗納妾,光收到的賀禮就多達五萬金。陸永華逢人便笑,樂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陸永華一看高敬宗納一門妾居然可以收到這麼多禮,恨得不高敬宗天天納妾,夜夜洞房。只是這個想法,只是想想而已。
吉時到,高敬宗一身一身紅色吉服,腰下玄色白玉帶,上面懸掛一隻深紫色香囊。腳下一雙白底黑面的文履,衣袂飄然,緩步而至。在他身後,則有封雷和蔣方兩人,虎背熊腰,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三人進入大堂,二十九家乞活軍代表等眾人紛紛起身,一臉的諛笑之色。看着眼前這些人,高敬宗心裏突然生出奇怪的感受。三個半月之前,他還是個身寬體胖,百事無成,任人喝斥的絲;三個半月之後,他已然成為江淮大都督。雖然說這個大都督是高敬宗自封的,然而此時他卻是掌握着十萬軍民的生殺大權,可憑他一言而決,這身份上的變化,讓高敬宗恍若夢中。高敬宗深吸一口氣,他朝着眾人點點頭,徑自走向了主位。
「高都督,在下山桑(今蒙城)王竟如。」
「高都督,在下靈壁(今宿州)蕭金定。」
「高都督,在下譙郡銍縣(今安徽濉溪)戴安之!」
……
紛紛起身,弓着腰,與高敬宗見禮。高敬宗面無表情,微微頓首一一回禮。高敬宗知道這個時代的人輕庶重士,儘管高敬宗不喜南北朝士子的放浪行徑,然而現在他必須拿起士族門閥子弟的派頭,可越如此,這架子就越要擺起來。這都是幫老油子,給他們一點好臉色,就會蹬鼻子上臉。
高敬宗雖然不是貴族,卻也知道貴族子弟的樣子。這個年代消息閉塞,人們普遍見識少。可是高敬宗卻是後世之人,看過無數電影電視劇,別說士族子弟是什麼樣子,皇帝他也見過無數啊。
有的時候,必要的沉默,比千言萬語都有用。高敬宗很清楚這個道理,而且他也不需要和這些人客套。鬼蜮是一個最現實的地方,想要擁有朋友,就必須擁有足夠強的實力。如今高敬宗手握死軍五府十七團八千六百餘兵馬,比起盧龍田氏乞活軍綽綽有餘,別說面對這引起中小乞活帥,就算是八大乞活軍也應平起平坐。
然而,偏偏有人不識象,硬是想被打臉。
高敬宗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聽到有人不陰不陽的道:「江淮爺們都死絕了嗎?居然讓一個娃娃當江淮大都督。」
此人說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巧一字不拉落入高敬宗耳中。
高敬宗微微一笑,一蹙眉,慢聲慢氣的問道:「汝是何人!」
「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陳留蔡氏蔡慎是也!」
「陳留蔡氏!哼!」高敬宗頗為不屑的道:「此時還是三國時期,憑你姓蔡,看在蔡飛白(蔡邕,才女蔡文姬的父親)的面子上,本都督還要給你三分面子。此時嘛,請您給本都督滾出去!」
蔡慎怒目吼道:「汝敢辱我陳留蔡氏?我乃大晉司空蔡文穆公(既蔡謨,蔡邕六世孫)族孫。」
「那又如何?」高敬宗道「趕出去,這裏不歡迎!」
「好,好膽!」蔡慎怒道:「豎子……」
「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蔡慎哀嚎不止,痛得滿地打滾,只見封雷以鬼魅的速度,一拳擊在蔡慎肩頭。原本封雷的拳頭是奔着蔡慎的腦袋而去的,只是突然想到今天是高敬宗納妾的大喜日子,臨時變招,擊在蔡慎肩膀,將其肩胛骨砸斷。
此時喜宴上此時卻是鴉雀無聲,所有人的臉色,慘白如紙。
然而高敬宗卻毫不在意的端着酒杯輪流向來賓敬酒。由於參加喜宴的人數太多,除了少數有身份的貴賓之外,大部分都安置在了屋外的空地上,一排排莫約過丈長的長案,上面擺滿各式美食。
等酒過三巡,高敬宗這才道:「諸位,有些不好意思,我這個人,脾氣不好,但是恩怨分明。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對我不敬,我讓他家破人亡。大丈夫就應該快意恩仇。」
眾乞活軍代表一臉糾結的望着高敬宗。心裏已經掀起的驚濤駭浪。陳留蔡氏的情況很特殊,陳留蔡氏是世代名門,族人眾多,有錢有勢的大戶,蔡氏在當時的地位僅次於王、謝、袁、蕭超品四大門閥。位於一等豪門,與眾所周周的太原王氏、弘農楊氏、趙郡李氏。清河崔氏等列為十大一等豪門。
和眾南遷士族一樣,陳留蔡氏分為兩北兩支,以庶支留北,稱留北支,看守家族不動產。而嫡支則南遷。蔡謨是其中代表,康帝即位後,入朝任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又領司徒,與會稽王司馬昱共同輔政。
陳留蔡氏在鬼蜮眾乞活軍代表眼中,是屬於惹不起的龐然大物。可是偏偏高敬宗不僅惹了蔡慎,反而將其毆傷。這個梁子大了,如果蔡氏報復起來,高敬宗倒霉是肯定的,而他們這些參加宴會的賓者,如何等推脫得乾淨?
王竟如悻悻笑道:「高都督在下突然想中,堡中還有要事,需區區親自處理,對不住,先告辭了!」王竟如說完,不待高敬宗反應,徑直離席。
蕭金定:「家慈(母親)身體微恙,區區要回去侍奉左右,不便久留,還請都督贖罪!」
古代以孝為天,蕭金定找的藉口相當高明,回去侍奉母親。恐怕皇帝也無法阻止其歸去。
第146章 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