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輩子就算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過，從這一刻起，杜詞心裏又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到底哪裏不對，他一時間想不明白，可是，就是覺得彆扭。
作為軍人，他覺得，堅守南京，死戰到底，那是天經地義的，他最痛恨的就是歷史上那些守軍崩潰逃跑和等着鬼子屠殺的混球們，為什麼不戰鬥到底呢？死也要死個人樣來，像個爺兒們！
可是，他能坐視四個如花似玉的美麗被打死，猶如霓虹和晨露一樣煙消雲散，風吹雨打去嗎？
他想到了柳寒梅的死，想到了雪梅，忽然覺得揪心得疼痛，他當時包藏禍心，要和她們一起戰死，可是，她們犧牲了，自己還活得好好的，好像自己刻意將她們引入了死地一樣。
漸漸的，他內心產生了強烈的求生欲望，不錯，我杜詞為了南京保衛戰，已經殫精竭慮，做出了無數的貢獻，殺了無數的敵人，難道一定要死嗎？
不不，不能活，如果自己突圍，留下這麼多難民怎麼辦？留下數萬官兵怎麼辦？當初，是自己用殘暴的手段逼迫他們起來戰鬥的，現在自己先逃跑了？
杜詞內心世界，各種思想念頭紛繁糾葛，難以平息下來。
他睡了。在無解的時候，乾脆閉上眼睛，一了百了。
半夜的時候，他被激烈的爆炸和槍聲驚醒。日軍再次大規模進攻了。
他承認，寺內壽一不愧為倭國父子名人，都是大將出身，又都當過首相，出將入相的品種基因，確實有一套，能夠咬着牙拼死強攻，打硬仗，耍陰謀，什麼都被他玩了，要不是重炮的炮彈被炸毀，南京城已經被轟平了都。
杜詞加入了戰鬥，黑暗中，日軍還在轟炸，日軍的衝鋒沒有停頓，一撥又一撥，前赴後繼，日軍的機槍火力準備也很充分，完全壓制了這邊，這邊的機槍基本上是啞巴，因為子彈不多了。
杜詞親自用步槍朝着日軍射擊，敏銳的感覺，精準的能力，使他可以輕易擊斃多名日軍。
戰鬥了一個多小時，日軍終於消停了。
陣地上，到處都是屍體，敵人的，自己人的，血腥的氣息瀰漫着，各種濃郁的臭味令人作嘔，轟炸以後的白磷彈的附着在屍體上，燒出令人崩潰的氣息。
杜詞冷冷地朝前運動，在戰壕里，將一個正在掙扎的敵人割喉。
官兵們繳獲着敵人的武器彈藥，對面不時傳來一聲冷槍，為了取得彈藥，他們這裏不斷有人被敵人狙擊手獵殺。
杜詞使用繳獲的96式機槍上面的低倍率瞄準鏡子，借着戰火的光芒，也開始還擊，很快，他就獵殺了四名鬼子狙擊手，不時地狙殺，不時地從戰壕中躲避，他是老練的獵手。
坑道指揮所，陣地上的通訊兵匯報了情況。兩千餘名的守軍被打掉了一半，現在還有一千人，其中傷兵一百多。
沒有醫藥，沒有了子彈補給，整個戰區部隊只有一萬發子彈，相當於每人十發子彈。
傷兵們連紗布都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扯爛屍體上比較乾燥的衣服和棉絮，堵塞傷口，包紮起來。
失敗和絕望的精神世界，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杜詞最擔心的。
不過，杜詞沒有動搖。
他到陣地上鼓舞士氣，到傷兵中宣傳，告訴大家，咱們中國人無論成功與否，都應該是個爺兒們。寧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
不需要杜詞太多鼓勵，因為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沒有退路的，鬼子是沒有人性的，是不會放過大家的，就是投降了，也是找死，還不如抵抗到底，殺一個夠本！
杜詞視察了陣地以後，又放心了，因為大家的士氣很高，決戰決死的精神很足。
現在，被鬼子驅逐到這裏的難民們根據杜詞的安排，多數都安排到使館區，或者洋人的教堂附近，既然洋人不遠萬里來這裏宣傳他們主子的福音，那就做點兒人事兒吧。
不過，令杜詞高興的是，許多難民，也參加了戰鬥！
那些婦女們，紛紛作為戰鬥兵主動參戰的，不會打槍，珍惜子彈，就使用多餘的槍刺聯繫拼刺，使用木棒的那個武器！
電話聯繫蕭山令，聯繫張雲逸將軍，戰場形勢非常不利，多個戰區已經失陷，部隊消耗殆盡，或者撤退到其他戰區，尤其是南面和西南面，整個南京城防的內圈兒防禦體系已經混亂。
「杜詞，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委座說，為我們購買的噴火器材已經到位，馬上就運輸來，馬上就運輸來。」
「委座說，等我們在堅守幾天，我軍外圍部隊就會想敵人進攻，減弱我們的壓力，協助我們突圍。」
「委座再次嘉獎我們了。委座已經知道我們的情況，非常感動。」
「雖然我軍遭受殘酷轟炸，死傷慘重，但是我們的部隊沒有崩潰掉，沒有逃兵！」
面對蕭山令的鼓勵，杜詞笑笑，滿不在乎，他確信，這些話大多數都是假的，而且，用噴火器材和援軍的誘餌，迫使守軍抵抗到底，這是影視多麼熟悉的味道。
電話還沒有打完，外面敵人又開始進攻了。
杜詞放下電話，繼續戰鬥，混亂中，一股日軍衝到了陣地上，撕開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杜詞這邊正用瞄準鏡射擊呢，立刻趁着戰火的光線沒連續射擊，嘭，一顆子彈擊中了一個鬼子，嘭，又一顆子彈擊中了一個鬼子的腦袋，吧勾，一顆子彈擊斃了另一個鬼子。
在他的猛烈準確射擊下，鬼子被迅速壓制了。
他又衝過去，在黑暗中和敵人戰鬥，用匕首，無聲無息地獵殺敵人。
敵人被消滅了，二十幾個敵人成為輸送彈藥的好心人！
杜詞從鬼子身上發現了不少子彈，平均每個鬼子身上有八十多顆呢。
杜詞忽然有了一個新主意。
鬼子退卻了。
他立刻召集人員商量，凡是連長級別的，立刻參加會議，做了精心佈置。
「好，果然是好主意！」大家紛紛誇獎。
「記住，小鬼子喜歡側翼迂迴進攻，也喜歡中央突破，我們就賣個破綻給他們，讓他們能夠突擊進來，這樣，我們就可以聚殲之，取得他們的彈藥，把敵人的進攻變成送彈藥的外賣快遞！」
為了取得子彈，杜詞也是拼了。同時，他將自己的主意通知給蕭山令，因為南京部隊的彈藥都不多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