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察了陣地,孫元良問:「杜詞兄弟,你認為,目前雨花台陣地最需要的措施是什麼?」
杜詞略微想了想:「最好是疏散兵力,一部分往中華門內,一部分往東邊262旅的陣地上,雨花台總兵力不要超過300人。」
孫元良大吃一驚:「你不準備要雨花台陣地了吧?我軍苦戰以後,264旅損失慘重,現在只有一千人的兵力,急需加強,我還準備調集中華門內的補充旅一個團編進他們部隊中呢。」
杜詞說:「這才是找死,」
孫元良急不可耐:「什麼意思?難道谷壽夫那個第六師團被一戰打怕了不敢再來了?不會吧,小鬼子那尿性,很偏狹的,一定瘋狂報復,所以,雨花台大捷,對我88師來說,並非好事兒!第六師團主力一到,我們面對的就是淒風苦雨!」
杜詞慢悠悠地說:「師座的話當然正確,可是,你覺得鬼子報復的手段是什麼?最開始的手段?」
孫元良頓時恍然大悟,「狂轟濫炸,對,他們吃了虧,一定膽戰心驚,不敢輕易用步兵突擊,而是用重炮轟擊,飛機轟炸,所以,明白了,我明白了,兄弟,你真高啊,高,我孫元良不佩服別人,就佩服你一個!」
看看天色已經接近黎明,孫元良立刻趕赴264旅部,安排部隊撤退事宜,高旅長和一些軍官非常不解,經孫元良的解釋以後,恍然大悟,「師座英明。」
264旅留下200多名士兵擔任警戒,挖掘半地下坑道隱蔽,其餘人員,全部撤退,為了協助他們撤退,還電話徵用了中華門內的部分部隊,東鄰262旅的兵力,將絕大部分的重武器都帶走,炮彈什麼的更是一個不拉,許多繳獲的日軍坦克和野戰大炮拉不動,太費勁兒,就地挖坑掩埋。
一些打壞了的山炮和野炮,打壞了的日軍坦克,全部擺好位置,好像中國部隊嚴陣以待的樣子,還將所有264旅的軍旗都插在陣地上。為了進一步迷惑敵人,好多日軍屍體被拖到陣地上冒充中國士兵,趴窩在戰壕溝壑上,外面看起來,密密麻麻都是中國兵。
佈置好陣地以後,杜詞跟着孫元良和264旅的主力返回南京城的中華門內。
「走,現在跟我到城防司令部述職,我要詳細匯報一下雨花台戰鬥的經過!」孫元良邀請杜詞。
杜詞正要跟唐生智溝通呢,瞌睡送枕頭的事情怎麼不答應?
兩人乘坐卡車,前後各有軍車扈從,孫元良還挺能擺譜的。
「師座,」杜詞說。
「慢,還這樣叫啊,人前是師座,現在是大哥!孫哥。」孫元良立刻糾正。
「好吧,哥,什麼時候去你們家拜訪啊?」杜詞想的是,一定要看看註明演員秦漢小時候的樣子,哈哈,到時候,這小孩子還得管自己叫叔叔呢。
「拜訪?算了吧,嘎嘎嘎,大哥家裏可沒有美貌的小姨子,不,他們已經撤退了。」孫元良心情極好,開着玩笑。
前面走一段路,被人堵截了,有憲兵攔截檢查,孫元良也放任檢查,城內的警戒都是憲兵管的。
「哦?那位是?」憲兵指着杜詞。
「這位是你們憲兵團的少校長官杜詞,也是這次我們88師在雨花台取得勝利的大功臣。」孫元良介紹。
憲兵點點頭:「杜長官,有點兒事情向您匯報。請下車。」
杜詞下車了,孫元良在車上等着,突然之間,從四周衝出十幾個憲兵,荷槍實彈將杜詞包圍,槍管子頂着杜詞的胸膛後背:「舉起手來,走!」
杜詞一愣,「幹什麼?」
嘭,嘭,幾個槍托同時砸在他的腦後,他昏死過去。
隨即,杜詞被憲兵七手八腳塞進一輛轎車,風馳電掣地開走了。
「師座,他們抓走了杜長官。」孫元良的衛兵立刻匯報。
孫元良大吃一驚,立刻跳下車拔出手槍:「站住,站住,不站住的話,老子開槍了!」
有憲兵少尉等着:「孫師長稍安勿躁,最近杜詞長官身上有很多疑點,我們憲兵總隊谷正倫司令要親自審查,很快就結束的!」
憲兵少尉說完,將谷正倫的命令給他看,孫元良看了看,果然有憲兵總隊的蓋章和谷正倫的簽名,只能憤憤不平地扔了:「老子等着,你們敢對杜詞兄弟使半點兒壞,老子饒不了你們。」
他沒有帶兵追上去,因為憲兵司令的命令,也因為,他突然萌生出一種念頭,如果杜詞被憲兵抓了,甚至槍斃了,他的秘密也就徹底封口了!
杜詞甦醒了,老實說,頭很痛,毆打自己的憲兵非常歹毒,手段非常專業,下手非常兇猛,前面誘導你說話,後面動手,而且至少有三個憲兵用三支步槍砸自己,每一個憲兵還都強壯如牛,力大無窮。
陰沉沉的光線,從鐵柵欄封鎖的小窗戶外面透射進來,房間裏散發着令人作嘔的霉陳味道,屎尿味道,還有血腥的氣息。
杜詞看到,這是一個監獄的小房間,自己雙手捆綁在後面,跟捆綁的雙腿連綴在一起,倒穿馬蹄,再結實沒有了。
地上,有黑乎乎的稻草,冰涼冰涼的地面磚頭。鐵柵欄的門前,有沉重的大鎖,兩名憲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虎視眈眈。
頭疼,杜詞咬緊牙關才將疼痛感覺抵抗過去,睜大眼睛看着周圍。
「呵呵,醒了,這小子真行啊。」
「是啊,挨了老高他們三槍托,這麼會兒功夫就醒了。」
「切,我還以為這傢伙腦子徹底打壞了呢。」
兩個憲兵圍觀着杜詞議論起來。
「醒了沒有?」外面有人問。
「醒了!」憲兵趕緊報告。
「好吧,拖到審訊室。」有人陰沉沉地說。
很快,兩名憲兵站崗警戒,另外兩名憲兵進來,抓着杜詞的手臂,將他抓起來往前走,杜詞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百一十多斤的身軀,被兩個身強力壯,至少一百五十斤的大塊頭老鷹抓小雞一樣抓走了。
杜詞幹脆閉着眼睛養神,他的腳踝上帶着沉重的腳鐐,在地上拖着,發出令人心悸的碰撞響聲。
終於穩定下來的時候,杜詞發現,自己被捆綁固定在一張巨大的鐵椅子上,椅子朝後面一拉,地面是活動的,和後面的鋼鐵支架和柵欄連綴在一起,等於說,將他捆綁着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