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姚西市美輪美奐,這名勝古蹟頗多的三線旅遊城市,已經提前步入了熱鬧非凡的夜生活。
『嘩——』
雨傘街的一家名為『涉足旅行社』的卷閘門拉了下來,攏了攏袖子,李佑銘臉上有種落寞的神色,踏步在這人來人往的城市中。
漫無目的,猶如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在這座七百萬人的城市裏,他突然找不到自己的歸宿了。
在這鋼鐵森林裏掙扎了一輩子的父親,在上個月去世了,留下了這雨傘街的一間門面。臨死前,他老人家唯一的遺願是,不要用這間門面做別的生意,就一直是旅行社,即使是無人問津的『雜牌』,也一定是旅行社。
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老人家這樣的固執,但李佑銘莫名的覺得,遵照他的唯一的遺願也許不錯。
涉足旅行社,聽名字會很文藝,應該是能吸引大批的文青遊客吧?
但事與願違,與涉足旅行社合作的景點,僅限於姚西市範圍內的屈指可數。能去的地方就這麼少,在自己的這旅行社裏,甚至連導遊都沒有。員工到老闆,都是自己。很少有人來報名,被名字所吸引而來,問得人多,可是一聽只能去幾個地方,實力微弱,基本都不會報名。
「唉。人生漫漫,我就這麼過去了麼?才二十出頭,突然就有種碌碌無為了。下半生怎麼辦?守着這間門面,遵照他的遺願,清貧的過一輩子?可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李佑銘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摸摸衣服兜,僅剩五十塊。一個月來,這間旅行社就只接待過一次遊客,盈利九百。也快山窮水盡了。
「天啊,你要不還是殺了我吧。在大學打架被開除返鄉,找不到一個穩定的工作,現在連祖傳的旅行社都快關門大吉了,活着還有個毛意思。」
抱怨着嘀咕着,李佑銘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附近一座古寺,從門外看了眼內里的大雄寶殿,突然覺得這每天經過的地方,比以往竟然更加的威嚴,就和真的有神駐進去了一樣。
「留步。」
一聲喊叫從背後響起。
李佑銘波瀾不驚的回頭,卻看見一個滿臉玩世不恭笑容的年輕僧人,半倚半靠在大雄寶殿的門楣上。
「叫我?」
「你答應了,那就是叫你。」
李佑銘嘆口氣:「小師傅有事麼?」
「有。呵呵,你走這裏路過的時候,佛說看你有緣。」
李佑銘頓時心生警惕,這是意味着自己要有卦了吧?一般的江湖騙子都是這一套,看與你有緣,你今天有卦云云。
他們常見的套路一般是把你叫住,引起你的好奇心,然後慢慢的套你的話,在你不知不覺中,給你來一個危機論。只有他能解的危機論。你為了讓心裏安寧一點,多多少少肯定是要給人家錢的。
但是一摸褲兜,只要五十塊錢。李佑銘放下了心來……
「要不我先去吃頓飯,然後你再跟我講講佛哪裏和我有緣了?」
自己的旅行社就開在這古寺附近,還是得互相照看一下的,保不准什麼時候需要個幫助。先吃飯再說,不能讓他把飯錢都套走了。和尚看你有緣,一般不找零。
年輕僧人被逗笑了,一指李佑銘:「我要是你,我現在就立馬回家戒齋沐浴,虔心禱告。然後準備迎接一尊大神。李佑銘,你要發家了!」
李佑銘徒然一驚:「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哈。」
年輕僧人狂笑了一聲,看着李佑銘,認真的問:「用你現在全部身家,換一個你被老天爺抽中的機會,你換不換?」
「……不換。」
「……」
年輕僧人愕然,驚駭的喃喃道:「不換?」
「不換。」
「被老天爺選中的機會,還不值你兜里五十塊錢?不換?」
年輕僧人像是聽見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他看向李佑銘的眼神非常複雜。像是在看一坨屎,又像是再看一尊風輕雲淡的大神。
李佑銘心想,一碗牛肉麵十五塊,再加兩個蔥油餅我才吃得飽,這就又去了五塊錢……
皺眉說:「三十塊換不換?」
年輕僧人深吸一口氣:「你很無恥,有我當年的風範。不換!」
「那算了。」
「等等。」
「怎麼?還有什麼……你要幹什麼,豈有此理,大庭廣眾之下你為什麼一言不合就脫褲子!」
年輕僧人一邊走向李佑銘,一邊開始鬆開褲腰帶,臉上有些急促,也有些憤怒:「必須換。不然我交不了差。」
李佑銘看他解褲子,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對,少林gay僧麼?後退幾步,轉頭就跑。
僧人大喊一聲:「站住!」
一手抓着褲子,快步就追了過去。
李佑銘回頭一看,他竟然追。暗道一聲菊花不保,跑的更快了。
「站住,你站住,我讓你看一樣你很感興趣的東西。」
李佑銘聽得汗毛一豎,哭爹喊娘的就跑,跑的更快了。
僧人看似體力不行,追了幾步氣喘吁吁,站住了腳,冷笑看着李佑銘遠去的背影:「老天爺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必須換。給我回來。」
話音落下,李佑銘只覺得全身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禁錮住了,全身上下當場動彈不得。
往身上一看,嚇得鼻孔都張大了。卻見全身上下,不知什麼時候竟然裹上了一層淡淡流轉的雲霧。
往身下一看,嚇得都要都要哭泣了,自己竟然已經雙腳離地。被這一股奇怪的雲霧托到了半空之中,動也動不了。
轉頭一看,嚇得括約肌情不自禁的夾緊了起來。
自己此時不受控制的被那雲霧托到半空中轉過了身,整個人被雲霧束縛着叉開兩條腿,呈大字型向着來時的路而去。而那少林gay僧,一邊松褲腰帶一邊向着自己走來。
「我給了我給了,別,別這樣,都是鄰居,傳出去了對你們寺廟的影響不好啊。五十塊我不要了還不行麼?兄弟,大哥,活菩薩啊,五十塊我不要了,你不要做不雅的事情啊。」
李佑銘哭天搶地的大喊着。嚇出了一層白毛冷汗,這還是個會法術的gay僧麼?他是怎麼弄的,自己怎麼就不知不覺,被他捆綁束縛起來了呢?好吧,就算要玩我……我情願你先把我灌醉。
年輕僧人走到李佑銘跟前,笑道:「我真是要讓你看一樣東西。」
李佑銘倔強的閉上眼睛,一行清淚划過臉龐:「不,我不看。」
只聽悉悉索索一陣,年輕僧人卻從解開的褲子裏,掏出了一個玉墜子。
「來,戴上。」
年輕僧人有些迫不及待的將玉墜子給李佑銘掛在了脖子上,李佑銘在這一刻聞到了一股他並不想聞到的氣息,睜開眼看向這個玉墜子,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有些疑惑的看着年輕僧人:「你施展法術困住我,就為了給我這個?」
年輕僧人哈哈大笑,揮揮手,驅散了那一團雲霧,李佑銘身體得到了控制權,從半空中墜落。驚駭的看着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到底怎麼回事。這人是神仙麼?
「李佑銘,很高興的告訴你,你現在繼承了我的事業。你的人生從此就牛逼起來了,而我,終於可以去享受閒雲野鶴的生活了。快點,五十塊給我,也算是我賣給你的,不算贈送。」
李佑銘這一次沒有猶豫了,掏出嶄新的五十塊遞了過去。試想,一個隨手能把人捆綁束縛,隨手能讓人飛起來的神秘人,他會缺這五十塊麼?
「再見。希望以後不要再見到了,對了,第一個任務大概馬上就來了吧?嘿嘿嘿,準備去迎接你即將牛逼,但是卻伴隨着苦逼的生活吧。我也是這麼過來的,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李佑銘只覺得腦海里『嗡』的一聲響,整個人身體一僵就倒了下去。
少林gay僧深深的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過去的李佑銘,笑着摸了摸頭皮,將那層光頭頭皮一揭開,露出了裏邊的頭髮。他不是和尚!
「系統挑到你這個繼承人,還是很有眼光的。你雖然長得醜,但是……但是人品也差啊。李佑銘,希望你能完成我未完成的夢想。壓力太大,我罩不住了。擅自擺脫系統的我,雖然只能再活半年就會嗝兒屁,但能享受半年的空閒時光,不用每時每刻那麼大的壓力,也值了。」
言罷,這神秘年輕人快步走遠,生怕李佑銘醒過來,把自己好不容易甩出去的鍋又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