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所等人一路小跑下來了,看見為首那穿着皮夾克的男人,神色有些慌張的說:
「牛局,是什麼事情讓您親自造訪?」
穿皮夾克的男人沒有任何的廢話,看了看秘書遞過來的文件,朗聲問道:「聽說是你們抓了一個跨境大一聽這話,蔣所心裏咯噔一聲,誰把消息走漏了?
「啊……事情還沒有確認,現在只是調查階段。」
牛局長點點頭:「你們不操心了,人我們提走了。這件事情,上級深度過問,再交由你們派出所就不合適了。」
蔣所面色倉皇,完蛋了,漏洞百出啊。上邊一調查,自然就知道事情是什麼樣的了。
這特麼誰在後邊搞鬼啊?不是都說了,不准外傳,低調處理嘛?不是說好了要先斬後奏,先把罪名給李佑銘坐實了才往上匯報的麼?怎麼現在就來人了。
牛局眉頭一皺:「怎麼?有問題麼?」
「有……還是沒有,我也不知道啊。不,沒有。」
蔣所心裏想入非非,語無倫次。
牛局長心頭疑竇頓生:「怎麼回事?去,把口供檔案拿出來我看看。先不回局裏了,我在這裏親自坐鎮了。」
「啊!」
「怎麼?不歡迎麼?」
「不敢,不敢。」
「……「
只能說是老徐這一手曲線救國玩的太妙了,他甚至都不出面,一句話就把事情化解於無形。這個人不簡單啊。
牛局長坐在辦公室里,開始一頁頁的翻閱起了熊強等人,以及李佑銘的口供。
姓名。
李佑銘。
年齡。
22
你如實交代362萬元贓款,是什麼人給你的?
未回答……
看着這份李佑銘的口供檔案,牛局長根據多年的從業經驗和職業嗅覺判斷,這裏邊有鬼。
在根本不了解實情的情況下,直接這樣問結果,有一個專業術語叫做——誘供。
牛局長面無表情,看破也不說破,還是認真的看完了這些,看完之後只是問道:「嫌犯為什麼不回答?」
蔣所擦着冷汗道:「可能是犯罪分子抱有僥倖心理,不相信天網恢恢吧……」
牛局都要氣笑了:「去把嫌犯李佑銘帶過來,我親自審問他。」
「這……不好吧?」
「哪裏不好了?」
「這……嫌犯可能,可能好久有陰暗氣息,會玷污了牛局的聖潔。」
牛局捂額,周圍人不斷竊笑。
這馬屁拍的,讓人怎麼能不多想呢?
牛局翹着二郎腿道:「是誰給了你這樣的勇氣違抗上級命令?」
「那好吧。」
「……」
蹲在暖氣片下的李佑銘一根煙都抽完了,這才等到別人傳喚,被提起來之後伸了個懶腰。他面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早就火大的不行了。
自己還從未被人這樣折騰過呢。媽噠,鎖在暖氣片上?這是社區里抓了賊才這樣的。自己這個級別,這個身家,再不說也得弄到關殺人犯的那種地方吧?
侮辱啊。此仇不報,那就不是李佑銘的作風了。
當他進了一間屋子裏之後,看見滿屋子的人,一點也不慌張,只是心中再次疑惑,張康那幾個小蝦米,還能動出這麼大的場面呢?
「你就是李佑銘啊?」
坐在桌子對面的中年人淡漠的問。
李佑銘點點頭。
「你是學生?」
「曾經是。」
牛局長翻了個白眼,說的好像誰曾經不是一樣:「我問你幾個問題,首先,你的三百多萬是哪裏來的?」
「我賺的啊。」
「你憑什麼賺的?」
「智慧。」
「……」
新鮮,這麼不要臉的人確實少有了。
牛局好笑的正想要繼續說什麼,卻聽外邊剎車聲不斷響起,嘈雜聲喧譁。
「怎麼了?外邊發生什麼事了?」
一眾人連忙跑了出去,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卻只見派出所小小的院子裏,此時已經密不透風,二十多輛豪車像是麻將一樣,擺的到處都是。
派出所的警員們都不想工作了,拿着手機跑到院子裏開始到處拍照。
「哇,賓利!」
「那是奔馳e級?」
「這個車牌號比那個路虎值錢啊?」
「今天出什麼事了?局長親臨,這麼多的豪車扎堆的往這裏跑。」
「……」
牛局長也驚呆了,他納悶不已,自己接到上級的指示說這裏有一件特大案件,跑過來正要處理呢,這麼多豪車怎麼就扎堆的來了?
為首的是張大明等人,一個個打扮的一絲不苟站在派出所院子裏,像是提前綵排好的一樣大喊:
「堅決打倒姚西市黑暗主義,還我市民一個清白。」
「雨傘街派出所判冤假錯案,欲加之罪,顛倒是非,冤枉好人。還我市民一個清白。」
「……」
牛局長愕然咋舌,看着下邊那些熟悉的面孔,至少不止十個人是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的。而這些身家斐然的人,卻像是討薪民工一樣。拉起了橫幅,上邊寫着:雨傘街派出所,一個黑暗的地獄。
「這是怎麼回事啊!」
牛局長連忙跑了下去,一邊往下去跑一邊大喊:「不要喊了。喂,不要把橫幅打出去,注意影響。有話好好說。」
張康等人壓根不搭理他,只怕是事情鬧不大,把橫幅打到了派出所門口,又像是發傳單一樣對着路人宣傳:
「走一走看一看,雨傘街派出所簡直是人間地獄啊。」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天你不知道雨傘街派出所的黑暗,那麼明天的受害者就是你。」
「……」
一吆喝,那些路過的市民連忙就圍了上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越聚越多,越來越熱鬧。
牛局長頭皮都麻了,真的怕了,怕的不是他們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怕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蔣所這時腿都軟了,背後一定是有人興風作浪的,沒跑了。
牛局長這千年等一回的人親自來派出所,前腳剛到,後邊這麼大一幫人衝進來喊冤。來的要是普通人倒還罷了,問題是,來的全都是一些姚西市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啊。
李佑銘坐在審訊室里,笑眯眯的看着蔣所,輕聲道:「仄那壯士。我看你印堂發黑,是要倒血霉的徵兆啊。」
蔣所深吸一口氣,陰冷的看了李佑銘一眼,沒有說話。心中冷笑,不是我整你,是背後有人整你。你以為靠一些做生意的人來,就能把事情給你平了麼?李佑銘,你別急,我沒招的時候,後邊有人有招。你反正是死定了。
但若是徐市長聽見了他的心聲,一定會微笑着說:只是個當頭炮嘛,你急啥……
接下來就是馬一跳。
老徐這種經驗豐富的老手,講究一個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雷霆萬鈞之勢。他要的可不僅僅是把李佑銘撈出來這麼簡單,多麼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趁勢絆倒一串兒的人,那也不在話下……
佑銘李君,今朝得此一狗頭軍師,天下已穩。
老徐已然勝券在握,他現在期待的是和李佑銘的第一次會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