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乾爹!」藍小玉笑眯眯,她只有在想着吃甜點奶茶時候才會大大方方的叫趙遠信一聲乾爹,平時可是拿十把刀架她脖子她也不干,你問為什麼啊,這世道那麼多漂亮妹子因乾爹而紅,又因乾爹而跪……她還不想當網紅,「兩大勺糖別忘記!」甜甜八分熟,才是好味道。
當然現在可不是一頭扎進甜品世界的時候,宋芷卉的事也沒令她傷腦筋,她啃啃指甲,所幸那女鬼方成,雖然殺了三個人還是畏懼黑衣的相消,五行之中紅色為南屬火,黑色為北屬水,水火相剋不容,所以她才讓許瑛取黑衣擋了紅衣女鬼那耳目神志一瞬,她困不住這個女鬼又不能立馬殺死這玩意,傷腦筋!
「小祖宗的八分奶茶來咯,給你加一份宵夜糕點小茲糕!」趙遠信從餐廳就端着杯子一路吆喝着過來,就像個老服務生,他還沒把小蛋糕遞給藍小玉,窗子「呯」的一聲被風吹開了,外頭的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大了起來,呼呼作響。
「新聞說後半夜可能會有颱風打擦邊球,您老不把窗鎖好?」藍小玉瞅了眼被風吹的膨起來的窗簾花。
「我明明鎖了。」趙遠信這聲嘀咕才完,突然門上方的鈴鐺響了起來,而門卻紋絲不動。
「鈴鈴鈴」。
藍小玉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起來,無芯鈴。
無芯鈴區別於客人進來時的響鈴,高高掛在大門的右側,它沒有鈴芯,所以從來不會響,除非,遇到幽魂。
幽魂無心,無芯為鈴。
孫道陵走前特意留給趙遠信防火防盜防小蜜,哦不,是防靈防魂防惡鬼的。
藍小玉盯着門,一把抓緊自己的雙肩背包,伸手示意趙遠信躲到自己的身後,趙遠信可老實了,躡手躡腳就藏在藍小玉屁股後面。
「趙叔你別動別出聲,我開門看看。」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趙遠信連連點頭。
藍小玉摸出桃木劍探頭探腦的走到門後,咽了咽口水握住門把手,定神用力一把拉開門,外頭的風卷着枯葉拂過,遠處有些窗戶碰撞的聲音傳來,還夾雜着犬吠,夜深人靜的小弄堂,昏黃的燈光落在門前,有着一種陳年舊事的錯覺感。
什麼也沒有,藍小玉關上門轉身,一張臉「噌」的就刷白了。
「怎麼了藍丫頭,是不是外頭有什麼大東西?!」趙遠信一看藍小玉那臉色都不對了,趕緊壓低着聲警惕追問。
藍小玉頻頻搖頭,眼珠子就拼命往眼角上歪,趙遠信不明所以,他哪看得懂這小丫頭使的啥。
「你眼珠子抽筋了?」趙遠信撇着嘴。
藍小玉不聲不響的張着嘴發出兩個口型。
背、後……背後?趙遠信鬆了松肩膀,他確實老了,連肩膀都覺得有些沉,這幾天沒睡好後背還酸痛,他扭過頭。
一張冰冷慘白的臉就貼在自己的頸側,白如枯枝的手捏着自己的肩膀,發黑的舌頭正要對着自己脖頸子舔下去,趙遠信心裏「咯噔」一下,身後的女鬼正趴在自己的背上!
他突然意識到了:「我的個娘咧!ri它先人板板!」趙遠信嗷嗚一聲哀嚎掀翻了手上的奶茶就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
藍小玉趁這時候大喝一聲跳上沙發,就是一劍刺了過去,方才她正擔心那紅衣女鬼宋芷卉會以趙遠信為威脅才不敢輕舉妄動,誰知趙遠信這傢伙那麼不經嚇,好在給了她機會和這個女鬼一決雌雄了。
那女鬼的眼珠子往上一翻,眼白就呈現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它「唰」的躲過藍小玉這攻擊,裂開的嘴就無聲的詭笑。
藍小玉撲空就勢在地上一個翻滾,宋芷卉八成是跟着自己撿的那個耳環來的,看來目標很明確,現在,是自己。
她的後背貼着牆,窗簾翻飛在自己跟前,紅衣、枯葉、狂風……這可真是拍恐怖片的好場景啊,藍小玉一把抓過遮光的黑色幕簾用力扯下,「嘎嘣」,窗簾上的小鐵絲圈都變了形,她打算故技重施,再用黑布困住這女鬼!
誰知這女鬼仿佛看穿了她的動機也不和她近身多糾纏,藍小玉在右手偷刻下符印:「宋芷卉,你既大仇得報,為何還逗留人世取他人性命?因果孽債,你就不怕下了地獄永難逃火刑之災?!」
宋芷卉的嘴裂的更開,它沒有說話,但是陰冷空洞的聲音就從四面八方迴響而來:「地獄?我入不了六道,也下不了地獄,小丫頭,多管閒事!」它這聲話音剛落,一道冷風疾馳而來,「呲」的一下就在藍小玉的手臂上割了血口子。
藍小玉根本沒反應也來不及躲閃,宋芷卉不正常也不對勁,仿佛和剛才交手時判若兩人,現在的它,沒有畏懼更無所謂傷害,能力像在瞬間提高了不少。
怎麼可能?!
「凌向笛一命償一命,難道不夠滅你怨氣?!」藍小玉的血跡滲透進黑布,她挪動到樓梯口。「你們倆的感情難道就不曾動搖過你?」
女鬼愣了下,那一瞬它的眼中有愛有恨有怨毒,凌向笛曾經如此喜歡的人也抵不住恨這種噬骨磨心的感情。
報仇就如同酣暢渴飲的美酒,一旦沾上就難以停下。
殺害自己的,該死。
污衊自己的,該死。
嫉妒自己的,該死。
妨礙自己的,更該死!
它惡狠狠瞪着藍小玉,突然殺機就激射了出來,兩道冷風直撲門面,藍小玉掉頭就跑衝上閣樓,跳上扶手,心知宋芷卉必在這一擊後追上樓來,她算準時間撐開黑簾反手一撲,就把宋芷卉整隻鬼都遮了起來,自己卻用力過猛,「咚」一下撞在牆角。
阿西巴!藍小玉眼尖就看到樓底下的趙遠信在這時候賊頭賊腦一咕嚕爬起身躲進了孫道凌平時休息的小屋子。
趙老頭子裝死的技能真是點的滿滿的!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桃木劍對着宋芷卉的身體就是一刺,然而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崩」的一聲,桃木劍就好像刺在一塊石頭上。
竟然,半分都扎不進那個女鬼的身體!
藍小玉一呆滯,脖子就被宋芷卉掐住極用力的甩了出去,「呯」她狠狠被扔上了閣樓還撞斷了一根木質樓梯扶欄,整個背就像是斷裂了一般。
kao,自己背後的傷口怕是又裂了。
宋芷卉冷笑着摘下套在身上的黑幕,像個舞蹈女學生一般惦着腳旋轉了一圈,這個景象真是詭異的令人毛骨悚然,但更令藍小玉震驚的是——
宋芷卉的紅裙子。
它只有正面是紅色的,背面不知何時,變成了黑色。
半紅,半黑,水火相容,不畏黑色。
藍小玉這才突然懂了宋芷卉為何有那一笑,這怎麼可能?!沒有人的幫助,一個紅衣女鬼又是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暗助宋芷卉,或者,是什麼東西!
藍小玉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雙手被女鬼掐住,它提着它們,就像上吊的人一般把藍小玉提了起來。
手臂快要被勒斷了,宋芷卉紅着眼,另一隻手張着白骨用長長的指甲直刺藍小玉大腿上被乾屍小鬼咬了一口的地方,血跡滲過了褲腿的布料。
疼得藍小玉咬牙切齒的強忍。
「咔嚓」樓下的那個小房間門一開,趙遠信手裏捧着一柸墳土就沖了上來突然「啪」的拍在那女鬼的天靈蓋上,「妖孽!吃俺老趙一掌!」他拍完一溜煙就跑回了小房間「咔嚓」鎖上門。
別說藍小玉被這殺出來的陳咬金驚得一愣,連那女鬼也沒預料直被墳土灑得滿身滿臉,她猙獰的嘶叫起來,藍小玉就獲得了自由,她四腳並用沖回自己房間,從床頭櫃抽出一道黃符就鎮在門上,自己躲在離門最遠的窗口。
「呯!」女鬼在撞門。
藍小玉全身發冷,從柜子裏掏了一條毛巾裹住自己的腿紮緊,她拼命的在腦中搜刮應付紅黑相抵的女鬼的辦法,然而腦子一片空白,趙遠信家裏也沒有能夠對付鬼怪的法器,最重要的是她被困在了自己的小房間,如同身陷囹圄,方才趙遠信冒險衝上來救了自己一命,她寧可趙遠信別再來,否則下一個死的,一定是他,他可是個什麼道術都不會的傢伙。
「呯!」女鬼被黃符燙的鬼叫連連卻始終沒有放棄,藍小玉捏緊着手心,那道符咒已經開始冒出了青煙,很快,這個鎮就要破了,這是要她赤手空拳跟一個晉升的妄圖置她於死地的女鬼打肉搏戰麼?
藍小玉的內心簡直bi了狗了!
「呯!」門上被撞穿了一個大洞,那瞬就聽噼啪聲響動,黃符呼啦被燒個精光。
符毀鎮破。
宋芷卉滿是血的腦袋就鑽了進來,藍小玉「呸」了聲滿腦子就是「老娘跟你拼了」!她將手中的地皇印霹在最後一道符上,立馬疊了個天元寶船,跳到宋芷卉身上伸手就掐住它脖子,一拳朝它鼻子上揍去,這要是不知情的絕對把藍小玉當神經病,可藍小玉不含糊,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後的辦法。
女鬼嘿嘿一笑,如她所願的從臉上流淌下更多的血,那些墳土觸碰到的地方就跟被燒焦融化一般,黏黏膩膩能讓人吐出隔夜飯來,宋芷卉一張口,藍小玉看準時機就把手中藏起的天元寶船塞進它嘴裏,還拿手指死命的往它喉嚨里摁!
食道真是噁心透頂了,跟在一具死去好多天的屍體裏攪肉沒兩樣。
女鬼當然也發現了她的意圖,那隻天元寶船已經滑進了它的喉嚨,整個嗓子眼就跟被乘風破浪的小舟刺穿一樣,女鬼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呻吟,眼角更是不遺留一點惡毒,它抓起藍小玉的手臂往外一扔。
「呯——」玻璃窗碎裂的聲音在深夜裏意外的響,只是在今夜,所有人只會當成是颱風肆虐的作為。
藍小玉的身體一騰空,整個人從二樓的窗戶里摔了出去。
要死要死要死!她滿腦子只有,這次自己鐵定摔死,而且還是丟人的死在這種昏黃的燈光下!
她正想着自己會不會變成和宋芷卉一樣的肉餅或者周玲那樣?要是現在能有人接住自己,一定感恩戴德以身相許!
沒有預想的疼痛和硬邦邦,骨頭也沒有摔裂,她落進一個懷裏,寬大的衣袍,銀線比金絲還要耀眼。
夜闕君。
他低着眉目望着藍小玉:「真是不巧。」
何止不巧,簡直作孽!
藍小玉內心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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