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寶又醒了，但是這一次她並不是完全清醒，眼前是模糊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只是耳畔傳來滴答滴答的滴水聲，一聲接一聲，很有節奏地響着，好像時鐘的秒針一樣。
秦小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仿佛在隨着這個滴水聲而流逝，每滴一滴水滴，她的時間就少了一秒。
她很渴，她想要喝水，但是她卻動不了，睜不開眼睛，也說不了話，只是本能地舔了舔舌頭。
「怎麼？想裝死？以為不吭聲我就能放過你？」
綁匪陰冷的聲音在秦小寶的頭頂響起，但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去跟他爭論糾纏了。
就這樣，就這樣吧，是生是死都這樣了，她放棄了，不想再堅持了，已經沒有力氣堅持下去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液正在緩緩流逝，一點一滴地抽離，而她的生命就附着在那些緩緩流逝的血液上，她抓住他們，觸手可及只有溫熱至冰涼的血液。
意識模糊了，她只想就這樣睡過去，如此就不會再感受到痛，感受到生命離去的絕望，可偏偏，就在她快要昏睡過去時，那可惡的綁匪，或是氣不過她的沉默，又是一腳狠狠踹在了她的腹部。
秦小寶已經虛弱得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一腳踢得又狠又絕，可她除了疼痛，竟是什麼也做不了，喊不出聲，也反抗不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綁匪還是那句話，陰森又恐怖，可是威脅聽多了，秦小寶也已經麻木了。
「你讓我死吧。求求你讓我死吧。讓我死得痛快一點，別再這樣折磨我。」秦小寶很想這樣說，但是她無力到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綁匪一刀要了她的命，她還能死個痛快，像現在這樣求生不能，求生也不行，她的身體支持不下去了。
她只是張了張嘴，喉嚨便痛得不可收拾……她真的不清楚，也不知道還能熬多久？
或許是一個小時，或許是十分鐘，或許會久一點，或許會少一點……
總之，秦小寶覺得她的生命隨時都可能突然就沒有了，她將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再也見不到她捨不得的那些人。
捨不得的那些人，有好多好多……她還想回到爸媽的懷裏撒嬌，還想捏捏小然然的臉蛋，還想坑一坑那個木頭哥哥，也還想問問嫂子，到底怎麼才能追到戰念北？
戰念北。
想到這三個字，渙散的意識竟然有那麼一瞬間重新回攏清晰。可馬上，她又意識到，這輩子，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只是這麼一想，已如死灰的心竟然又不可抑制地痛了起來，那疼痛是如此尖銳，和心痛相比，身上的傷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這輩子她的理想就是要嫁給他，為他生一堆兒女。
如今，她都快要死了，想要嫁給戰念北的這個願望還沒實現，死後更加不可能實現了。
想着想着，眼淚冷不丁地從秦小寶的眼角滴落。
她還不想死，她想見那個人，那個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人，想要有機會，能與他比肩。
就在秦小寶的意識沉沉浮浮時，忽然又被人拎了起來，再一拋將她拋在水裏。
冰冷的水沒過肌膚，淹過傷口，又冷又痛。
「在這兒好好躺着吧，你要是命大，戰念北他們有可能在你死之前找到你。」
恍惚間，似乎聽到了有人說話，聲音有些陌生，無從辨認。
小寶努力想睜開眼看看，可是眼皮沉重，她用盡力氣，眼睛也只睜開了些許，能看到一個孤獨的背影漸漸走出她的視線。
總之，惡魔總算離開了。
秦小寶也不管剛剛那是什麼人，口乾舌燥的她也顧不上這水是否乾淨，連忙咕嚕咕嚕喝了兩口，總算是好受一些了，腦袋都跟着清醒了。
再後來，沒有人再吵她，她閉着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都快要睡着了。
她曾聽人說起過，受傷時一定要保持清醒，千萬不要讓自己睡沉了，否則極有可能一睡下去，便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秦小寶很努力，很努力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暴風雨的她，哪裏還有力氣。
她好想好想再睜開眼睛看一眼這個世界，看一眼那個她一直想嫁卻還沒能嫁的男人。
「秦小寶！」
哼……
秦小寶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人快死了，是不是都會產生幻聽，生前最想見到誰，就能聽到誰在叫自己。
「秦小寶，你他媽給我醒過來。」
隨着戰念北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秦小寶感覺到自己跌入了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里。
這個幻覺太真實了，好像是戰念北真的抱着她一樣，她緊貼在他身上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戰念北線條分明的肌肉。
「戰念北，知道我不行了，你能在我的幻覺里出來送我一程，我還是要很感謝你了。」雖然這只是她的幻覺，是她的夢境，但是她還是要對他說聲謝謝的。
不僅是要對戰念北說聲謝謝，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戰念北說，就算是死了，也要讓他記住她才行。
「戰念北，下輩子，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換你追我吧。」
「戰念北，你知道為什麼我的英文名叫poris？」
「秦小寶，你閉嘴！」
「哈哈，」虛弱的小寶忽然輕輕一笑，毫無血色的臉上竟然有種開至荼蘼的美，「戰念北，你怎麼在我夢裏都這麼凶啊，我都快要死了，你還讓我閉嘴，以後這些話，我找誰去說？」
她輕聲說着，語氣帶着些委屈與卑微，一如她對戰念北的愛。而她的唇角帶笑，可卻又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打在了戰念北的手上。
那不是幻覺的戰念北，被這淚水弄得心中一滯，幾乎要痛得叫出聲來。他忍不住將小寶抱得更緊了些，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輕聲道：「把嘴閉上，以後慢慢說。」
說完，他就抱起了秦小寶，奮力向外衝去。
可小寶還有好多好多話想說，即便是耗儘自己的生命，也想要告訴戰念北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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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如果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