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輝煌的宴會大廳,夠籌交錯,推杯換盞,穿着華美晚禮服的賓客在水晶燈下交談或者碰杯。
「龍先生,生日快樂!祝您福祿安康!」
「龍董事長,您真是寶刀未老,風流依舊啊!」
「龍叔叔,侄子攜賤內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龍伯伯,您比去年更年輕了啊!」
……
喧譁熱鬧的宴會,賓客的祝福聲此起彼伏,一排排賓客舉着酒杯輪番給龍庭送祝福,個個客氣萬分,恭恭敬敬。
龍庭和龍澤父子兩人一個個簡單的應付過去。
應付慣了類似的場面,龍庭的手腕十分嫻熟,該說什麼,怎麼說,怎麼做,對什麼人說什麼話,他簡直遊刃有餘。
龍澤站在他身邊,就像一個亦步亦趨學着他樣子的小孩,同時他看到父親圓滑的處事方式,心裏有說不出的排斥和反感。
粱仲勛站在大廳的門口,時不時的低頭看看手腕的錶盤,宴會馬上就開始了,但始終沒有看到龍梟的身影。
他分明記得龍梟的秘書答應過,他一定會參加,可是為什麼遲遲不見蹤影。
今天是龍庭特意佈下的局,就是為了當着記者的面兒,當着龍梟的面兒,將他一軍。
要是他不來,這齣戲怎麼唱?怎麼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粱仲勛不免擔心起來,好幾次往裏面看,龍庭都在跟賓客談笑風生,對今晚的演出,他相當有把握。
而龍澤渾然不知,跟着龍庭,一個一個的認識京都的權貴財閥,為以後的事業括展牽線搭橋。
龍庭看一眼時間,馬上就八點了,他眯着眼睛,低頭用只有他和龍澤兩人聽到的聲音道,「你大哥呢?」
龍澤搖頭,心裏有些想笑,「爸爸邀請了我大哥?」
一個假的生日宴會,還讓他參加?您可真有想法!
龍庭眉心繃着嚴肅,「他還沒來?」
龍澤道,「沒有,我沒看到大哥,我不知道您邀請了大哥。」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今天這樣的場合,他不來合適嗎?」龍庭一面跟賓客點頭示意,一面不動聲色的跟龍澤說話。
龍澤手中的酒杯晃動,葡萄酒順着酒杯內壁往下滑,「爸爸是不是有事?今天並不是你的生日,為什麼選擇今天?」
龍庭眼底的鋒芒瞬間變成苛責,「你在跟誰說話?質問我?」
「不敢。」龍澤低低頭,不敢跟龍庭直接鬧翻。
龍庭不再跟兒子交談,而是對正在找他搭話的人道,「失陪一下。」
他走到門外,對粱仲勛道,「還沒來?」
粱仲勛看一眼手錶,提醒他時間已經到了,「沒來,或許是堵車吧,大少爺的秘書已經說過,他一定會參加。」
此時,記者已經到位,京都的十幾家權威的媒體、網絡傳媒蓄勢待發,拍照的咔嚓聲混合在交談的聲音裏面,閃光燈比水晶燈光還要刺眼。
龍庭冷眼看看記者團隊,鎂光燈正在捕捉宴會上的每一個人,他們會把每一個細節擴大,一旦放入網上,就會引起轟動的反響。
見龍庭黑着臉不說話,粱仲勛陪着小心道,「要不,我再打個電話問問?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少爺如果不來,媒體一定會咬定你們父子不和,要是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對公司的名譽不利。」
龍庭不是沒想過,「現在打給他,他更蹬鼻子上臉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通知下去,就說為了等大少爺,推遲二十分鐘,我倒要看看,他不來,丟的是誰的人!」龍庭笑笑,意味深長的暗示。
粱仲勛馬上意會,「是。」
粱仲勛按照龍庭的指示,通知賓客再等待二十分鐘,等等大少爺。
這時,賓客中已經傳出了非議。
「龍庭的生日宴會,龍梟竟然遲到了?什麼情況?兩人是不是有矛盾?」
「這還用說,上次在中秋節晚會上,你還沒看出來?父子倆差點當場鬧翻,說到底啊,龍先生把兒子踢出的管理核心,做的不地道。」
賓客們低聲議論,偷瞄被人群簇擁的龍庭。
「依我看,不光是這樣吧,我聽一個記者朋友說,龍夫人已經很久沒出現了,以前說是生病了需要休養,可是什麼病休養這麼久?我看,八成是龍庭把人藏起來,威脅龍梟呢。」
「笑話!梟爺是什麼人,龍庭威脅他有用嗎?真是!」
「話不能這麼說,梟爺再厲害,那也是過去式,你想想現在的楚氏,呵呵,說句不好聽的,資產還不如你我手裏的多。」
這話是真的,所以不少人面面相覷,各有所思。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現在龍梟的身價已經不再是當初總裁,他還能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嗎?
不少人持觀望態度。
楚氏,董事長辦公室。
為了江城的項目,楚氏的企劃部、市場部、財務部和董事辦都在加班。
龍梟看完了企劃部提交的最新企劃案,又一次給否了,「不行,數據不夠精準,創意太老,我要的不是套路,是獨樹一幟,混凝土的提案去年江城的景區就被市委當場拒絕了,你還用?」
企劃部的總監灰頭土臉道,「是,我們馬上回去重做。」
總監前腳出門,後腳季東明進來了,他饒有興致的拿着手機,進門就興奮的笑,「老闆,時事新聞,你父親的生日宴會。」
龍梟修長的手指捏着簽字筆,橫着打轉,「哦?」
季東明笑呵呵的把手機給他,「好戲馬上開始了,您父親這齣戲估計不好唱,剛才梁特助說,為了等你特意把宴會延遲二十分鐘,老闆……你得背黑鍋啊。」
龍梟就着手機屏看一眼,有人正在直播宴會的盛況,賓客包括了京都top10的富豪,個個身家百億,龍庭的號召力不同凡響。
時間是晚上八點十五分,龍梟道,「這鍋,我不背。」
季東明眼皮都要抽筋了,「可是董事長,你答應過要去的,現在放鴿子,他們肯定會把你黑化,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好吧,季東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麼,讓老闆解釋?做夢呢?
龍梟道,「他今晚的宴會有三個目的,第一,在我的生日之前舉行宴會,在氣勢上壓住我,第二,宴會長當着我的面宣佈董事會成員的變動,打我的臉,第三……」
龍梟指了指屏幕上鏡頭不多的龍昇和龍羿,「我父親今晚要把他們倆帶入的董事會,你猜,為什麼?」
季東明恍然大悟,「為了證明龍家離開你之後,有的是扛把子的頂樑柱。」
說到這裏,季東明一下子全明白了,「所以,董事長邀請你去宴會,全程都是要打你的臉,讓你心裏生氣卻只能賠笑,還得祝福他們?」
龍梟呵呵冷淡至極的笑,「所以,我為什麼要去?」
「但是,您不去,他不是正好抓住把柄啊?順便讓媒體說,您是個不孝子,抹黑你的名聲,這招實在絕!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季東明膽寒,龍庭果然不是普通人,安靜這麼久,居然憋了這麼一出,心太狠了!
龍梟把手機給他,「讓王凱過來。」
「好。」
三分鐘後,王凱進來,「董事長,什麼事?」
龍梟把電腦屏幕轉給他看,「黑進這個網絡,把消息置頂,十分鐘內,把消息頂到微博熱門話題,能不能做到?」
王凱只看了一眼,篤定道,「能,不需要十分鐘,五分鐘就足夠了。」
五分鐘?看來他低估王凱的網絡技能了,「很好,那就順便再置頂一個帖子。」
王凱看完,很沒節操的笑笑,「董事長,這是小道消息吧?」
龍梟環臂淡笑,「把它推到top3,還會有人說是小道消息嗎?」
「不會!我馬上去做!不過,董事長,我要是把消息給置頂了,會不會給您帶來困擾,畢竟這是您……」
「不會,按我說的做就行了。」龍梟闔上眼睛道。
王凱坐在椅子上,當着龍梟面,就在他的電腦上,手指飛快的敲打鍵盤,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飛快閃爍的小蝌蚪,代碼像密密匝匝的雨點子穿行。
龍梟抬頭看他一眼,又看看代碼,嘴角會心一笑,洛洛果然沒見錯人,王凱是個天生的計算機高手,天生的黑客!
二十分鐘過去了,粱仲勛道,「董事長,大少爺不會來了,咱們要不要開始?
龍庭微微一笑,他不來也好!
不管他來不來,這一次他都贏定了!
龍梟啊龍梟,你名聲不是好嗎?那我就一層一層的給你扒開!
「開始吧!」
龍庭搖晃酒杯,目光深邃又森冷。
龍澤惴惴不安的咬着牙,媒體記者幾十個,現象那麼多手機都在做直播,大哥要是不來,豈不是得坐實不孝子的罵名?
不行,他得給大哥通風報信。
誰知,龍澤的手機剛掏出來,一把手突然半路攔截!
「小澤,二叔馬上發言了,專心聽着。」龍羿把他的手機直接塞自己的口袋了!
龍澤憤然咬牙,「堂哥,什麼意思?」
龍羿溫和的笑着道,「我能有什麼意思?我都是聽二叔的命令做事的。」
該死的!
「堂哥最好現在就把手機給我!」
「別生氣啊,二叔說完話,我一定給你,小澤,好好聽着,這麼多人看着呢。」
龍庭步伐從容的走上舞台,一束追光隨着他,籠罩着一個巨大的光圈,記者們的攝像頭麥克風全對着他一人,屏息等待他如何解釋龍梟缺席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