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興對吃可以說有特殊的愛好,因為如今身份的關係,平時只要張口說想吃什麼,只要是這個世界上有的,基本上沒有達不到自己要求的。不管是這世的衛王劉鋹復生還魂,還是後世的劉繼興靈魂穿越附體,居然在這吃上不約而同有了共鳴。
當然,劉繼興也不是個奢侈之人,雖然在嶺南是第一人,但是心智的成熟,還是讓自己各方面極度的克制。何況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便深明報應和因果之說,平時對自己的行為和標準格外的約束。
本來按照歷史的發展,如今這個征服永州城的何逍遙,他所領導的近衛軍媚川都,乃是專門給劉繼興負責美食珠寶搜集的。駐紮在海門附近,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作為媚川都第一任指揮使,何逍遙以一個正五品下的寧遠將軍,任職皇帝親自任命的親衛軍首領,在嶺南朝廷現狀可以說乃是莫大的榮寵。
當然,如今的何逍遙在劉繼興自己心裏,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親衛首領,還是一個可以和郭鏡一般攻城略地的大將軍。和當初歷史上對媚川都首領的定位,只是給劉繼興專門負責採珠取海鮮的**,這種奢靡的性質完全的改變了。
媚川都成立之初設定的人數,仍然是後世史書所載的八千人。對於一般各地割據軍閥的親衛軍來說,人數不算太多和顯眼。畢竟像如今楚地的主宰周行逢,他的近衛軍黥面都的人數,那可是達到了驚人的三萬人之多。相較之下,劉繼興的媚川都不會給人張揚的感覺。
但是媚川都的這些戰士,都是嶺南各地徵集而來的精銳,經過在劉繼興的第一支特種部隊綠營里的歷練,和召集了一批東關軍院畢業的指揮官的加入。如今的媚川都可以說是嶺南將士里的精銳,更是兩棲作戰的特種將士。當然,還沒有和諸侯的近衛軍正面作戰,還真的不好評論媚川都的實力。
當初何逍遙受命出發楚地,並沒有完全的帶走所有的將士,而是留下了一千將士鎮守海門,海門是媚川都的根本。因為海門這個地方盛產珍珠,至於劉繼興喜歡的海鮮,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外面的人自然只會看到,劉繼興為了貪圖美食,居然專門成立了一支隊伍來伺候自己。這種奢侈自然會被人詬病和質疑,但是劉繼興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讓人家以為自己無所事事。
其實只有少數人是真的知道,劉繼興成立媚川都駐守海門,另外一個主要原因,那便是這裏盛產的珍珠,乃是天下珍珠之最。這個時代珍珠的價值和使用,可以說是和黃金白銀一般重要的兌換貨幣。為了讓自己的金庫保持收入,為了讓自己龐大的開銷能夠有力維持,劉繼興認為自己就是一個極好的開發商,對這裏自然採取了保護政策。
其實很多人不能發現,因為這個時代消息的傳播太慢,何況交通的不發達,也導致許多人無法親眼見到。朝廷公開的高姿態保護,不但讓海門這個當天的小集鎮,快速的發展了起來,成為了不遜於小縣的規模,也解決了無數民眾的溫飽問題。
劉繼興雖然派專人大量採集珍珠,也一邊假裝捕撈大量的海鮮。其實劉繼興卻不允許私自行動,就像出現歷史上所說的那樣的結局,任憑採珠人的性命不顧,一味的索取結果為目的。而是專門在沿海培養了大量的人才,這些都是各地沿海水性好的專門深潛人才。
這樣的措施和政令,不但大大鼓舞了民眾對朝廷的忠心,還令這些人對自己的工作,和對南漢劉家朝廷有了歸屬感。劉繼興也首次採用了後世的一項方法,那便是改良了朝廷公務員制度。
首先在這裏實施了政令,便是把這些為了朝廷收入付出的人,都納入了和退伍的軍人享受的待遇一般,那便是朝廷負責出資,給這些人養老或者讓他們的近親襲職的政策。這樣不但大大的保障了民眾家庭的穩定,對事業堅定的信心,對朝廷政令堅定的信心,也讓廣大的民眾對朝廷更是忠心。
雖然政令可能需要一個過程,才能使得民眾相信和適應,但是好在海門附近的民眾,如今遷徙的都是外地逃亡來的民眾。他們的加入使得當地的民眾也心動,對朝廷政令的嘗試更多人積極了起來。
這也是保留媚川都編制的一個方法,更是掩飾劉繼興讓媚川都發揮真正作用的辦法。因為何逍遙自幼出身海軍,屬於劉繼興另外一支奇兵的首領,號稱頡可船長的四海海盜的屬下,是一個特別擅長海戰的高手。
當然,逐漸明白劉繼興策略的大臣們,更多的人想到的卻是,因為海門的位置接壤閩地。劉繼興雖然沒有公開叫嚷進攻閩地,但是已經給了閩地一個大的警告。不過閩地如今名義上是歸南唐管轄的,有媚川都這支奇兵在海門據守的話,實在是皇帝劉繼興對付閩地的一枚棋子。
不管皇帝劉繼興當初的用意如何,出身真正海軍偽作海盜的何逍遙在這裏任職,可以說是海門媚川都最佳的選擇。因為羯可船長雖然是劉繼興派出去的,但是他現在可是和四海龍王一樣。為了和羯可船長的海軍更好的聯繫,劉繼興自然要選擇何逍遙。
其實劉繼興還有個小小的私心,也為了給劉繼興自己搜集海味,這個編制必須保留在海門。
而至於劉繼興為何派遣何逍遙入楚,其實實在是嶺南沒有有進取的得力將領存在,劉繼興只有大膽的培養這些有想法的青年將領。不管他們成功亦或失敗,對於劉繼興來說都是一次新的嘗試。
派一個海戰高手進入內地河道,打後世經典的游擊戰,也算是一支天降奇兵了,完全的顛覆了大家心裏的想法。劉繼興自然不敢對人說,把何逍遙放進楚地的最壞打算,就是和當初郭鏡進入楚地一樣。
何況如今的楚地郭鏡也算一股勢力,有了他的襄助和支持,至少何逍遙不會孤助無援。如今這次行動的結局看來,既可以迴避嶺南諸臣對自己戰略的揣測,又可以出乎意料之外的,反過來去幫助郭鏡行動。
劉繼興心裏也算深明當初偉人的戰略,對偉人的崇拜那是深信不疑。如今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用上偉人的戰術施展,可以說是百戰百勝的利器之一了。
何況嶺南歷來便地處偏遠,中原一帶的割據勢力都對嶺南不以為然,加上交通的不便和信息的封鎖,根本就不知道劉繼興佈局安排的用意。
這個時代嶺南可以說還真正的極為荒涼,雖然有劉繼興的大力開闢路途,和大量的遷入流民生存。但是對於瘴氣滿地的嶺南來說,許多地方如今還是人跡罕至的原始地帶。
嶺南很多地方神秘,本地世居的住民都不敢涉入的地帶,中原地方割據的人就更不用說了。海門雖然沿海離島嶼又近,但是試想這一路沿海有多少這種地方?作為後世而來的劉繼興,可以說對嶺南的大概地貌了如指掌,這便是劉繼興目前最大的優勢所在。這就好像自己的軍隊有一個監視器在空中,清清楚楚的掌握着每個地方的大概,而別人卻只能去揣測。
劉繼興清晰長遠的佈局下去,半年時間策略已經施展開來,只待政令實施下去的那天,嶺南便可以說固若金湯。劉繼興有信心也一直堅定,自己不用去擔心若干年後大宋的入侵。如今也可以大力以嶺南為中心,發展自己的實力和佈局未來對中原的戰局。
劉繼興這段時間有些勞逸結合,為了在興王府掩飾耳目,平時花不少時間吃喝玩樂,自然便對吃研究透徹。想起前世自己來到永州城的時候,對這個柳公筆下的異蛇極感興趣,那是每次必須要大快朵頤一番的。
爆炒蛇皮、涼拌蛇絲、一品蛇羹,諸如各種做法樣式,劉繼興可以說是無一不精。
花蕊卻似乎不在一個頻道,也似乎根本都沒有心思聽下去,對於劉繼興津津樂道的美食,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她心裏也沒有在想到蜀中的事情,而是許多事攪合在一起,腦海里一片胡思亂想。
劉繼興看她眼神恍惚,心中雖然有些小小的詫異,但是馬上也理解了過來,畢竟這短短的時間裏,她遭受的刺激可是太大了。便也不去打擾她,卻也沒有了再滔滔不絕的興趣,牽着她的小手,帶着她慢慢走下了山坡,往城門這邊靠近了過來。
因為剛剛佔領了永州城,甚至作為防禦使的周敦奇還沒有落網,何逍遙作為統帥雖然看起來比較輕鬆,其實一直弦崩的很緊。
周敦奇可是永州城最有名的人,雖然算是如今楚地之主周行逢的族弟,其實關係已經早就超出五服之內。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就認這個家族關係,何逍遙對周敦奇的這種身份,自然是極為了解也是不屑一顧,何逍遙所看重的是周敦奇在永州城施展的能力。
因為這個周敦奇不但是永州城的刺史,還是周行逢親自任命的永州防禦使,在這個時代來說,這個才是他在永州城最重要的職務。不過何逍遙所看重的,卻又是他的另外一個身份,那便是他還是兼任的永州團練使。
很多人都很奇怪,防禦使作為一州一府最重要的軍事長官,可以說一般都是刺史兼任,體現他在州府最高的權威。為什麼還要授予周敦奇另外一個團練使的身份,這便要從永州城的特殊性說起了。
因為永州城從戰略意義上來說,是屬於楚地的西南大門之一,聯通着嶺南和嶺西地區。最重要的永州城還是楚地的雜居地,是溝通和聯絡五溪的重要窗口。南來北往的物資運輸買賣,也是溝通諸蠻會盟共贏的橋頭。
因為這種重要性,它在楚地甚至湘江上的重要性,自然也更明顯起來。
作為周行逢手下重要的一州官員,周行逢自然把周敦奇當成了自己的親信,相信他更願意把周敦奇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因為張文表由周行逢身邊近衛大將提拔,原因諸多又沒有別的辦法調解。把他調任駐守衡州,雖然和周敦奇一般也是防禦使,不過他這個防禦使乃是都防禦使,那可是兼顧着幾州之地的防禦,比周敦奇這個防禦使值錢了太多。
周行逢一向疑心頗重,對張文表免不了防備,所以周敦奇這個防禦使的重要性,自然也更是不言而喻了。周行逢防備張文表,卻不知道張文表對周行逢的防備也不少,因為他和周敦奇的私交甚好,周敦奇任職永州城,張文表心裏其實更高興。
何逍遙稍微通過密黨的情報,了解過這其中的糾結。他看重周敦奇的另外一個身份,那是因為這個團練使可不同於別處的自衛隊。因為永州歷來漢蠻雜居,在這裏招募士卒頗為困難,何況是招募漢蠻兩族子弟為團練。
可是周敦奇卻讓人目瞪口呆的是,他不但成功的在不久前陸續的完成,而且是招募了一支幾千人的團練營。周行逢聽到這個消息,親自派人前來巡視。發現周敦奇所招募的團練,還是一支漢蠻混合的自衛隊,這在楚地目前軍員短缺的情況下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嶺南南漢軍隊成功進入永州城,卻沒有遭受這支隊伍的抵抗,劉繼興自然接到了情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後,也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那是因為周敦奇剛剛招募好團練,按照周行逢耳提面命的指示,還放在永州城唯一的馬場,東安馬場讓馬軍指揮使沙戊竜操練。周敦奇自己的原意也是讓這些人先學會馬術,再交給步軍指揮使張文達來調教一番。
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便是有些事與願違。這支還沒有來得及成型的團練,還沒有能夠成為永州城的主力,因為周行逢的補給自然不會那麼迅速,便遭受南漢軍隊從天而降的命運。
他們基本的武器自然沒有配備到位,馬術也遠遠沒有到家,因為他們沒有劉繼興這種會特種訓練的教練。於是在何逍遙派人摧毀馬場的時候,這些人和百姓一樣基本上沒有任何反抗,便一鬨而散般的煙消雲散到各處了。
這可能是楚地政權最大的烏龍之一,可是何逍遙卻偏偏在其中便發覺了周敦奇的能力。究竟是什麼能夠讓他獲得如此大的兵源,何逍遙必須要和周敦奇做一次促膝長談。當然他如果不妥協不投降的話,這個願望顯然很難實現。
所以,何逍遙寧願拖着,也不願意強迫周敦奇屈服,他想讓周敦奇看到自己的誠意,也看到他自己無助的絕望。畢竟現在如果要征服周敦奇的話,何逍遙只要一道命令下發,就完全可以摧毀了周敦奇身邊那幾十個人的力量。
周敦奇顯然沒有了絲毫反抗的力量,因為在何逍遙的監守之下,他不可能脫困而去,只能看着何逍遙在永州城裏佈置,井井有條的安排各項措施。之所以周敦奇還沒有屈服,顯然是在和何逍遙比耐力。
何逍遙並不計較這些東西,永州城大局在握,周敦奇的未來只在取捨之間而已。想到劉繼興的囑咐,何逍遙雖然也派出了大部分的將士,到永州城附近去設伏,但是每個城門還是留了一什的將士。
當然,如果按照馬赦大膽的想法,說有自己成立的巡捕捕快來幫助,永州城的治安沒有問題。只要有將士出面震懾便好了,他認為每個城門有一伍的士兵足矣。
但是何逍遙在這點上沒有聽從馬赦的建議,他也認為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道理,可是他不想在自己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突發意外冒別的險,因為自己率領的軍隊畢竟是孤軍直入。劉繼興希望自己在永州城建立根據地,自己隨時都做好了堅守或者游擊的準備。
周行逢的援軍顯然沒有那麼快,現在最快的可能就是臨近的張文表的隊伍。為了震懾周邊沒有完全肅清的剩餘勢力,派出去的隊伍還要負責絞殺,因為這些人很有可能是當初隨周行逢的親信,永州城步軍指揮使張文達來的黥面都將士。
根據永州城裏佈下的密黨回報,就是在永州城裏都還有這些人活動的身影。於是為了讓大家看到永州城平時駐守的規模和勢力,何逍遙還是保留了一什的將士在每個城門駐守,不過這每什的士卒都分成了兩班輪值。
劉繼興牽着花蕊的手過來的時候,看到威風凜凜站在城門的十個南漢士卒,心裏頗為有些興奮起來。因為這些士卒可都是自己的子弟兵,雖然不是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卻也是受到了自己間接的影響成長起來的。
雖然這些士卒看去年齡不一,但是個個都站的筆直有神,可能劉繼興提供的軍資糧食供應頗足,加上大家剛剛攻陷了永州城的府庫,這些士卒倒也個個精神抖擻。在一個伍長的帶領下,當真是目不斜視的關注着城門外圍。
這個伍長看去不過三旬年紀,一身肌肉極為發達健壯,雖然似乎給人一副忠厚老實的外形,卻頗為靈活的負手站在城門左側。劉繼興卻是知道,這個人雖然看去老實,卻絕對不會是省油的燈,不然守城門這麼光榮和艱巨的任務,何逍遙怎麼會派給他來。
他看着誰似乎都露着憨厚的微笑,一雙眼睛看似漠不關心的四下張望,劉繼興卻看到他檢查的每處每個人,都其實極為用心的用眼睛餘光捕捉。他身邊卻還帶着幾個捕快,個個都挎刀肅立一臉認真,在城門這邊巡查過往的人群以及車輛。
楚地也算是有名的茶葉出口地,所以平時過往的人群多多少少會攜帶一些獲利。至於來往的車輛這些,就更是各地勢力關注的所在,因為這個時候無論任何車輛,那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在馬楚執掌楚地的時期,楚地最有名的走私不是歷史上有名的私鹽買賣,而是楚地盛產的茶葉販子。隨着近十多年來楚地接連的動盪不安,不但楚地外銷的茶葉收入銳減,就是走私茶葉的人也少了。
因為以前楚地的茶葉和鹽業一樣,歷來便歸政權所有,私人如果敢去獲利,那就是明顯和政權作對。但是畢竟天高皇帝遠,在當地只要給些好處給稽查的話,一般都可以逃過去。但是如今楚地各地軍閥可以說幾乎都是自給自足,對於這些資源和物資便緊要起來。
如果誰要想在虎口拔牙賺錢,或者在軍閥手裏拿些好處,哪個軍閥和割據勢力都不會幹的,甚至把這些都列為了軍用物資行列裏面。所以,如今檢查到的這些走私行為,一般在各地軍閥勢力手裏都會重判。輕則黥面隨軍服役,重則入獄或者擊殺。
嗷!
似乎不遠處一聲震天的巨吼響起,城牆似乎都在震顫了起來,一般人都嚇得站在原地發抖。
劉繼興感覺心臟幾乎加速一半,看到花蕊臉色慘白,不由趕緊一縷真氣渡入了她的體內。輕輕把她挽在臂彎,感覺到她的身子都在微微發抖一樣。
吼聲不長,但是似乎餘音久久不息。大家耳膜發脹難受,那個伍長卻似乎很是堅強,很快便召集大家站在了門口。片刻便見到另外十來個士卒持槍沖了出來,似乎看到沒事,便站在了城門內側,持槍對着外面的形勢。
劉繼興正考慮要不要進去,耳邊便又響起了夏輕候的聲音,還有高陽翾的聲音。他們正飛速的趕了過來,劉繼興便拉着花蕊站在了城門一側等待。
遠遠的似乎看到幾條身影過來,劉繼興還沒有來得及招呼,便見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沖了過來。另外幾個人還沒有看清,劉繼興便感覺眼睛一花,人卻似乎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劉繼興發現自己睡在一張石床上,居然是乳白的玉石雕就的石床。身旁無人,這是一間古香古色的臥室。
打開窗戶,便聽見外面鳥語花香。
劉繼興伸了個懶腰,才發現就是自己剛剛躺在那堅硬的玉床上,身邊還有着淡淡的幽香殘留。此刻這股幽香還殘留滿室,劉繼興敢肯定不是花蕊身上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春夢無痕